叶英偏过头,右脸应声红肿。他慢慢转回头,却被李承恩拉住,顿时有力的双手牵制住自己的脖颈,用力掐下。
“——你给我醒醒。”
他低着头,这样的神情,李承恩从未给叶英看过。
“告诉我,你太累了,所以胡言乱语。”
我可以把你的那些话全忘了,或者装作忘了——因为是你,我可以容忍很多。
所以叶英,如果是胡言乱语,就给我差不多一点。
“我……看得到……你……”
因为喉咙被掐住,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听起来都有些滑稽。
“看得见的我……却又……是我……你……却不敢承认……你是个……懦夫……”
“我如果是个懦夫,就会直接杀了你。”
“第二次了……第一次……在你的寝台……你也一样……杀过我……”
那时像孩子一样的叶英也是这样睡着,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就会一直这样沉眠。
自己收手的一刹那那人确实醒了——理应是不记得的,却竟然重新被提起。
手下的人双眼已经充血,脸上却什么神情都没有。没有恐惧,也没有痛苦,只是这样定定地看他。就像是被粗糙烧制成的瓷面具,戴在一张熟悉的面孔上。
幕五你在这做什么?
有人坐在他身边,伸出手去抚摩他脸上的伤口。
——才没多久不见,已经难过成这样了么。
那个人身上的香味很熟悉,只是不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记忆中好像只有隐约的白狐之影在身前静静端坐,一言不发。
“你应该已经……”
“死了么?”那人笑着,声音听起来心情很好,“大概吧。”
——这人是跃下铸剑炉,尸骨无存,绝不可能还活着。
但你看不见,又没有亲眼看到……雪琉天靠上他的额头,声音轻了下来。
对我来说,生死早已是一样的了。
所以,你还活着么……你说呢?
不可能……执迷不悟。
叶英就好像躺在恰好温暖的水中,又顺着微弱的水流漂浮着……这一路,那个人就在他耳边轻语,似有似无的碰触,将他带向一个更加深沉的所在。
叶英,我们现在是一样的……一个人影缓缓浮现在他眼前——银发齐肩,笑容淡的好似烟雾,缭绕周身。两个人相触的地方已经融合在一起,像是融化的蜡。
“你忘啦……那时候……”
下巴被掂起,他们的双唇近在咫尺。
“——你吃了我。”
——惊醒的刹那,四周依旧只有黑暗。耳边雪琉天的轻笑声还未散去,唇边却有隐隐血腥味。
叶英伸出手——他浑身的骨头都似乎被拆过一遍,弥散剧痛;鼻尖可以闻到让人作呕的浓烈药味与腥味。手碰到上面的石盖,用全力推开——依然是黑暗。
他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什么。
————烛龙殿被攻破不过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