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说的是孽缘。
冯护士还想再问,但我不想再说了。
我说护士小姐,我想喝瓶可乐。
冯护士说:“这个有点不行。”
我说:“那吃块儿甜瓜吧,行不?”
冯护士说:“可以,我能出去给你买,但你得回病房等。”
我说行。
冯护士送我回了病房,然后出去给我找甜瓜了。
过了一个来小时,她回来了,给我带了甜瓜。我吃了几口,又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忽然无所事事。
晚上的时候,陈哥给我打来电话,说挑好了墓地,是靠水的,旁边有条河流,让我放心。
他说他来医院陪我,给我送终。
我说行。
电话要挂的时候,我想起来了什么,叫了他一声:“陈哥。”
“嗯?”
“我那些东西,”我顿了顿,说,“你等我死了,都烧了吧。”
陈哥沉默了下,问我:“那个也是?”
“嗯,”我说,“那个也是。”
陈哥说好,然后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病房门被敲响了。我抬头一看,白礼站在门口。
他眼周还是黑了一圈,眼睛很红,比昨晚看起来更颓废,比我看起来都像个要死的人。
我吓了一跳,问他:“不是回去睡觉了吗?”
“睡不着。”他声音很哑。
他走进来。看我精神不错,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许多东西。
沉默了会儿,我对他笑了笑。
我说:“要不咱俩出去走走?”
他愣了愣。
我跟白礼出去走了。
我给陈哥发了消息,说我要跟白礼出去走走,让他在病房里等我。
我俩没走远,白礼就推着我在住院楼底下走了一圈。
他一直没说话,我也一直没说话。我俩在楼底下溜达了会儿,看着落日掉下天边,月亮升了起来。
四周暗了下来。天要黑的时候,医院楼下的路灯闪烁两下,亮了起来。
白礼一直没说话。
我也一直没说话。
我俩在楼底下相互沉默了俩小时,白礼终于开口问我:“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问得我脑子一懵。
“十二年了,”他看着我说,“你十二年没见过我,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望着他。
白礼几乎是绝望地看着我,我想他终于是明白了,明白我马上就要死了。
我忽然发现他变了好多。他瘦了一圈,脸庞变得有棱有角,那双眉眼也比从前凌厉了,还戴了一副眼镜。
我记忆里,他虽然挺固执很认真,但也有呆的时候,可我再也没法从他脸上找到我呆愣男朋友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