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蒋亦疏真不知如何接了,他其实是有这意思的,毕竟凡是从萧寒锦手中得到的吃食方子,都是他从前未曾见过的美味,尽管此时还没拿到方子,他都已经预想到客人们会竞相争抢了。
萧寒锦写着单子,偶尔还要添加几味自己觉得会增添味道的小配料。
他将单子放到对方面前,提醒道:“冰一定要碎,碎成渣,熬煮果浆的水果一定要新鲜,果肉也是如此——怎么了?”
“你突然这般大方,我一时有些不适应……”蒋亦疏啧啧称奇,“我还以为你又要捏着单子与我讲条件了。”
“事从紧急,不得不那般做,你要打趣我到何时?快些拿走。”萧寒锦无奈失笑。
只是若无前几日之事,想必他会与对方商谈,但他是明白人,自然知道以原主的名声,县令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
可那日去时,对方虽不热络,却也不曾为难苛责他,可见是蒋亦疏从中劝和的功劳,带他拜了县令山头,他自然也得给对方送些好,礼要送的合适,彼此才会满意。
一张食谱的事,他着实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他想,这样的东西还会有很多,只是会优先考虑蒋亦疏罢了。
蒋亦疏也明白,是那日的事起了作用,虽说有利益牵绊,可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互相成就的,彼此都能得了想要的,岂不美哉?
他轻笑:“既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你这东西也确实是我想要的,这阵子客人们总是心烦气躁,偶尔要拌几句嘴,可得有些东西给他们败火。”
“有用就成。”萧寒锦说。
蒋亦疏看着他,莫名想到了他夫郎,他皱眉:“你先前同我说,你夫郎从未来过镇上?”
萧寒锦皱眉沉吟片刻,思索半晌后说道:“是如此,他从未与我说过,那应当是不曾来过的,为何这般问?”
“说起来,我前几年曾遇到过一个哥儿,沿街叫卖东西,但被人欺负,我瞧不过去,便让底下人管了一把,后来是听说有眼疾,不过琐事一多变忘记了。”蒋亦疏这般说,心里大致明白,那恐怕就是对方的夫郎。
那时候小瞎子被欺负的有些惨,若不是他那时出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萧寒锦郑重道谢。
“无妨,换做是旁人我也会那般做,县令可是我舅父,若他管辖之地出了人命,我也无法安心做事。”
他这是实话。
难怪小瞎子那次在牛车上战战兢兢,难怪在街道上都得拽着他衣袖,难怪在雅间睡不踏实。
…
蒋亦疏说到做到,不仅命人给他取了冰,还让他征用酒楼的牛车回去,还不忘叮嘱:“你回去按照我说的存放,这些够你用月余,话说回来,你也该买辆马车了……”
“我会考虑的。”萧寒锦将这件事列上行程。
“行,走吧。”
萧寒锦每日都坐牛车回,这自然不是了不起的大事,但牛车上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就很吸引人了,加之此时日落,村口坐着不少人,看到他就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他最烦这种,哪里都有说闲话的,若此时过去条狗,恐怕都得被议论哪个爪子先着地。
“寒小子回来了,你在镇上到底干啥呀?这成天大鱼大肉的吃着!”
“干啥能告诉你?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就烧高香吧!”
“吴达家的,你还敢嘴上没把门的喷粪,不怕你家吴贵吃苦受罪啊!”
一群妇人夫郎说着就笑了起来,显然也是看不惯孙英平时的为人,逮着机会就要奚落她。
因为有冰,牛车特意将他送到了家门口,有些好事的就想看看里面是什么,车刚停下就要伸手去上面的干草,露出了下面一层的棉被。
“下面是什么,凉乎乎的?”
萧寒锦眼底骤然闪过寒光,他微笑:“若是碰坏了,可要赔的。”
“啥东西啊,凉得嘞,包这么严实还这么凉!”
“那是棉被吧?”
“哎哟!造孽的哟!那可是棉被啊!都是棉花,居然这样糟蹋,里面是啥啊?”
萧寒锦自然不会理她们,唬退她们就招呼萧大山,连车夫也跟着一起搬,这样一来,里面的东西自然都藏不住了。
惊呼声不绝于耳,萧寒锦心烦的厉害,所以他才会强烈要求一定要做高墙,一定要把这些人的视线全都遮挡严实。
只是这里是二叔家,院墙不高不说,周围的邻居也多,所以稍微做些什么就格外引人注目,好在这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地窖,冰块很快就全都放进去了,只留了一块小的,他准备一会用。
车夫抹了把汗,恭敬道:“萧先生,我就先回了,您忙。”
“辛苦。”萧寒锦说着从袖口掏出银子递给对方。
车夫憨厚笑着道谢,却没拒绝,人这么多,推来推去反而更不好。
待车夫走后,院外的人就全都想往里面挤,冰块可是镇上县里老爷们才能用的东西,他们这些农户,就只有冬日里拿铜板去给人家凿冰的份。
萧寒锦站在门前挡住他们,他淡声:“时辰不早了,诸位婶子也该回去了,在我这里探头探脑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寒小子,不是婶子们说你,银子也不是这么花的,还特意买冰回来用,你这多浪费啊!”
萧寒锦皱眉,刚要说什么,李桂兰就快步走到他面前挡住,直接开始冷笑:“银子不花干啥?下崽啊?管天管地还管别人拉屎放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里都没人了,天天来我们这打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