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呢?”漓音也没编好,随口接了一句,一溜烟就离开了,还给他们把门关上了。
一室寂静。
芙蓉花飘落在窗台上。
越翎低头捻着芙蓉花瓣,不敢去看岑雪鸿的眼睛。
岑雪鸿淡淡地笑着,问他:“好看么?”
“好看的。”越翎点点头,这下连脸上都红了。
“那你怎么不看着我呢?”岑雪鸿又笑着说。
越翎终于转过头来,在秋日的清晖中望着岑雪鸿。他看得极其认真,仿佛要用目光细细地将她描摹到心里一般。
他朝岑雪鸿走去,岑雪鸿以为他想要抱一下自己,站着没有动。
“拿着。”越翎把一样东西递给她。
岑雪鸿低头茫然地接过,那是越翎的短刀。
“虽说你擅用剑,但还是短刀好携带些。”越翎认真地嘱咐她,“我会提前在祈王府中埋伏,你只用记着保护好自己,其余的都不用管。”
岑雪鸿点点头,心里有些好笑。
越翎浑然不觉:“怎么了?”
“这是我以前的家。”岑雪鸿把短刀收在衣袖里,抓着越翎的手腕,一样一样地指给他看,“这是妆台,这是我练字的书案,正对着小院里的池塘。夏天的时候,满池的荷花,我就在这里写字、画画。”
她把过往的事情说给他。
都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她在襄武将军府中的人生,平静得亦如同一汪没有涟漪的池水。她也像池中的游鲤,就这样日复一日,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他却听得很仔细,生怕漏了一个字似的。
隔着七年的时光和三千里山海,他在这些破碎的词句中拼凑出曾经的岑雪鸿。正是这些过往打磨出了她,将她送到了他面前。
有些事,岑雪鸿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指着从窗台上望去的一角四方的天,对越翎说:“以前,我总是很想出去看看,这世间是什么样的。”
古有贤者行车至日暮,才惊觉穷途。
而她的日暮却从最初就笼罩着她,从一个金丝笼,换到更大的一个金丝笼中。
越翎想了想说:“这还不容易。”
他撑着手翻过窗台,扶着岑雪鸿也翻出来。她繁重的裙裾把桌上的妆奁、胭脂盒、珠玉环佩全都扫到了地上,谁也没去管。越翎一手揽着岑雪鸿的腰,在墙上接力一蹬,就带着她轻松跃上了二楼的窗台,又翻到了屋檐上。
岑雪鸿站在琉璃瓦上,差点滑了一跤。越翎伸手握住她的掌心,待她站稳之后,却也没有放手了。
九月,登临高楼。
襄武将军府的屋顶当然不能算是高楼。中洲最高的楼是临水望舒阁,从前的九月,洛思琮会在临水望舒阁设宴,吃螃蟹、喝菊花酒、联诗,岑雪鸿总是拔得头筹。
从这里看出去,自然比不上临水望舒阁,但是大半个朝鹿城和那巍峨宫阙也都尽收眼底。
岑雪鸿就笑了笑,俯身拢了拢裙裾。越翎看着她俯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也朝着同一个方向认真地弯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