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伫立的居民楼。
被围栏挡住的门口,刻着“森阳佳苑”。
面对大改模样的旧地,他只茫然了一会儿。
迎头走来一个坡脚老头。
老头裹着洗得发旧的外套,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保安室,坐下了。
屋里养了只青色的鸟,见着他,叽叽喳喳地叫。
老头眼神不好,没瞧见他。
不过就算瞧见他,他将脸裹得这般严实,怕是也认不出来。
裴青忽地笑了。
他走上前,进保安室里头,喊人:“王叔吗?”
一中还在的时候,王叔在一中当保安,那时因为脚瘸和眼神差,爱逃课的学生都喜欢他。如今一中不在了,王叔还在旧地做旧职。
只看外表,王叔老了不少,鬓角的白发多了许多,但好在精神气瞧着不错。
“哎!”王叔先应,再抬头,又收回逗鸟的手。
他打量眼前衣着光鲜亮丽的人儿片刻,眼睛十分漂亮,还有点眼熟,可毕竟年岁渐长,记忆力消退,想了半天,没能把这张戴口罩的脸和心里的谁对上号。
他试探问:“你认识我啊。”
“认识啊。”裴青笑了笑,“这里以前是个高中吧,我有个朋友在这里念过书,他叫我过来看看,还特意提了一嘴您。”
王叔的目光盯在他的口罩上,皱了皱眉:“你这……”
王叔此人好交友,又有些嘴碎,如实告知身份,恐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儿,裴青解释:“过敏了,挺严重的。”
对方表情还有不满,但也没再说什么。
裴青在这读过两年书,知道王叔脾气,也不在此事上多做文章,他还是笑着,语调柔柔和和的,“我想代好友向您打听几个人,好吗?”
“说吧。”对方很爽快,“只要是我认识的,我都能说出个大概来。”
“您记得赵凡吗?他也在这里念过高中。”
“当然记得啊。”王叔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他现在在大城市工作,很少回家。你要是想找他,可来错地方了。”
裴青笑着摇摇头。
他的意图只是询问旧友现状,知道对方过得好,那就够了。
他又问:“李舟呢?”
听到这个名字,王叔沉默很久,叹了口气:“他过得可不太好。”
裴青心一惊:“怎么了?”
王叔:“他从小父母早逝,上学时就过得不好。结果前两年,他姥爷又确诊癌症了。”
短短几句话,道尽苦楚。
停了一会儿,似乎实在觉得惋惜,王叔忍不住又评价:“本来这小孩大城市里工作都已经找好了,就因为这么个事,回家了。二十几岁,正是为以后打拼的年纪,他倒好,赚的钱,全给医院了,哪还有未来啊。”
好久,只听见风席卷落叶的细碎声音。
裴青无论如何去想象,也无法把这故事里的主角,和他认识的李舟结合在一起。
晃神片刻,他又在心里感激王叔心善又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