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闻言,也顺着陈俞的?目光瞧去?,这一瞧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天色昏暗,奴才?瞧得也不真切,不若奴才?唤他们过来问话?”
陈俞略一颔首,文锦便快步走了过去?,招手将那正在忙活的?宫人尽数叫了过来。
那些个宫人见了文锦,忙停了手头的?事?,走上前来要给他行礼,文锦却一摆手免了他们的?礼节,道:“圣上唤你们过去?问话。”
那几个宫人这下方才?瞧见陈俞仪仗,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文锦公公,咱们几个都?是听了皇后娘娘的?吩咐,才?动手拔这些梅树的?啊,娘娘只给了我们三日时间,我们是连夜里也不敢歇息啊,还请公公在圣上跟前为我等求求情。”
文锦听了这话也着实有些意外,可想起如今那位皇后娘娘的?性子,这又确实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于是也不由叹了口气,“你们先去?圣上面前回话吧,总不好?让圣上久等。”
那几个宫人只得应下。
等他们到了陈俞跟前,陈俞问起此事?,他们便也如实道:“回圣上的?话,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说她不喜梅花,要将这梅林改做其他景致。”
陈俞眉头微皱,可到底将原本准备要说的?话收了回去?,只道:“既如此,就依皇后的?意思吧。”
又道:“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便先回去?歇着,明日再来处理也来得及。”
领头的?那宫人却一脸无?奈道:“可皇后娘娘只给了奴才?们三日时间,这梅林实在不小,若要在三日时间内将这林子尽数拔了,奴才?们是断断不敢休息的?。”
他说的?这话,自然是实话。
陈俞也没料想到贺宛会有此要求,可却还是道:“今夜先回去?歇着,明日寻管事?宫人再多要些人过来,就说,是朕的?命令。”
如此,那领头的?宫人自然不再多言,只连声应下。
了了这事?,轿辇正欲再往永祥殿方向去?,可陈俞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道:“罢了,今夜去?琼静阁吧。”
那轿辇便转了个弯儿,往琼静阁方向去?了。
只是陈俞不知,此时,陈意也正在琼静阁中。
玉娇向徐静舟表明心意却又被婉拒之事?自然已经同赵筠元言明。
她虽是自个躲在一旁缓和了情绪,再?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与赵筠元讲明此事?的?。
可赵筠元瞧得清楚,她说这话时,微颤的?声音与几乎要落下眼泪来的眸子。
赵筠元自然心疼得不行,可若那徐静舟当?真不愿,她又能如?何?
最终,玉娇道:“娘娘,奴婢已经想明白了,嫁不嫁人其实也并?不重要,入宫这事?,本就是奴婢千求万求来的?,如?今待在娘娘身边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就算是这样一辈子伺候娘娘,奴婢也是愿意的?。”
赵筠元见她一副坦然模样,也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玉娇与春容确实不同。
春容在这宫中待了十多年之?久,早已厌倦了这宫里为人奴婢的?生活,可玉娇入宫方才一年,且这一年间她一直都是在赵筠元身边伺候的?,自然是不曾受过?什么苦楚。
便也以为这宫中宫人的?日子,当?真都是这样好过?的?。
她这会儿正是难过?的?时候,赵筠元也不好当?真与她说些什么,只能敷衍着应下,心下却想着,需得想出个法子来安置玉娇才成。
关于她的?新身份,赵筠元也并?非是不曾有意无意的?向系统打听过?,可这103号嘴严实得很?,只道:“会给宿主安排一个方便接近任务目标的?身份。”其余的?,是一个字也不肯多说了。
所?以对于这新身份,赵筠元可以说是半点?线索也不知,自然不能寄希望于那新身份如?何贵重,届时能生生与贺宛相抗,那如?今便也就没得选了。
此事?如?今对于赵筠元而?言,实在是件难事?。
她白日里思索了一整日,到了夜里也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依旧在想着这事?。
她几乎将自个能求助之?人都想了个遍,可却总想不出个万全之?策来,自然是越想越是心焦。
可不想正在这时,窗声微动,赵筠元一转身,已经瞧见那道黑色身影立于窗前,朦胧的?月色洒在他与他手中那束红梅上,让赵筠元不由得有几分恍惚。
她下意识开口道:“公子有些时日不曾过?来了。”
虽然相识的?方式有些莫名其妙,可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他们竟也算是熟人。
再?度遇上,甚至能打个招呼,寒暄几句。
唯一不方便的?便是他始终不愿开口说话。
此时,他自然也未曾给予赵筠元任何回应,只默默的?将那束红梅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
赵筠元早已习惯他这沉默的?模样,只自顾自地?接着道:“有的?时候真的?挺好奇公子的?身份的?,也想知道公子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罢,她抬眼?看向那张隐于夜色中的?脸庞,“或许下回见面时,公子可以与我言说?”
她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并?不当?真指望着那人能给出答复来。
可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那人嘴唇微动,竟是很?轻很?轻的?答了一个“好”字。
虽然那声音只一瞬,便消失得了无踪迹,可还是被她捕捉。
他的?声音,真的?太熟悉了。
熟悉到让赵筠元觉得她好似只要再?多想一会儿,就能确定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可偏偏又怎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