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那未及融入血液的酒,犹如被点上了一把火,烧得他胸口炙热滚烫!
[我这是……不胜酒力?今日并未多饮,怎会如此?]
他暗暗捏紧掌心,过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本王之前是试探过你,但只为试你是否血性不灭,志气犹在,并不为探你家国衷心,本王来漠北不是监视你,是为了与你同仇敌忾而来,眼下,你可信本王几分?”
沈萧云张了张嘴,眨眼间,那股子锋利劲儿又缩回到骨肉里。
他仍不确定,齐霄燃是否是在试探,是否是那天狼部幕后之人。
毕竟计中计,诱敌深入的计量,他在战场上也没少用。
脖子微微一软,故意加醉的晃了几下,浅笑道:“王爷说笑了,微臣岂敢不信王爷?只可惜这残躯病体,恐难载大志。”
齐霄燃唇角微启,端着酒杯微晃起身,缓缓念出沈萧云那首诗:“残阳如血染苍穹,大漠飞鹰自翱翔。壮志凌云囚杯底,热血何时溅沙场?”
沈萧云来不及惊讶,连忙起身扶住他的后背:“王爷别喝了,再喝就……”
“你并非难载,而是囚困。”
齐霄燃忽地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朱唇吐出一句霸语:“你究竟是猛虎,还是病猫?若是猫,本王训你成虎,若是虎,本王解你枷锁!”
沈萧云看着那双因醉酒而泛红的眼,隐隐感到一股威慑力。
十四岁起,他便跟着父亲南征北战,在沙场上见过无数嗜血、凶狠的眼神。
可这犹如从深潭往外射出的,虽不锋锐却气魄逼人的目光,除了当下,他只在先帝眼中见过。
时隔多年,齐宵燃这一眼,又让他再次体会了一回,何为天家威严。
不由倒吸一口气,才出声道:“微臣哪有什么壮志囚困?这首诗是顾将军写的。”
“顾将军?”
“嗯,南海朱雀军主帅,顾墨渊,是微臣故友。”
沈萧云拍拍齐宵燃的后背,眯眼笑道:“王爷不会以为,这诗是微臣随口所作吧?臣哪有那本事。”
[南海是水师,何来大漠飞鹰?没句实话。]
齐霄燃脑子虽晕眩难当,心中却清楚。
这面具一日不摘,沈萧云便一日不会吐真言。
低头浅笑道:“诗不错。”
“诗一般,但顾将军人不错。”
“和你比呢?”
“论嘴,他更欠,论貌,我更好……”
沈萧云话音未落,齐霄燃已醉倒在他怀中。
……
“哈欠!”
千里之外的南海,灯下一位容貌不输沈萧云的俊美男子,揉了揉鼻子,大骂道:“哪个上了岸下不去海的乌龟蛋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