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桃子轻轻扯开她的手,随即推开了面前的众人,走到了最前。
他直勾勾的看着那官吏,周边几个卒缓缓举起了弩。
弩矢上闪烁着幽幽寒光。
“我去不了。”
“你是谁?”
“他就是刘大家的儿子。”
“你阿爷免役,不是你全家都免役,回去准备!”
“我认字。”
“那又如何?
“我已经报了县律学室,要参吏应试。”
官吏一顿,他眯起了双眼,再次打量着桃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看向了催命
符,“张大强户!”
桃子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刘张氏再次捏住他的手臂。
官吏愤怒的咆哮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当天色逐渐泛白的时候,火把烧出渗人的冷光,一行骨瘦嶙峋的老弱病残,低着头,在官吏
的催促谩骂之中踏上了未知的道路。
已经听不到什么哭声了,大家或许都哭累了,只有母亲怀里的婴儿还在不断的啼哭,使官吏
愈发的烦躁,几次下令噤声。
骑马的卒从两旁飞过,马鞍边挂着刚摘下的新鲜头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
官吏骑上了高头大马,看了眼刘大,目光最后又落在了桃子的身上,他咧嘴一笑,笑容颇为
恐怖。
桃子以冷漠来回应他。
远去的人时不时回头,众人都聚在村口,只是呆滞的望着亲友远去的方向。
又有几个房屋空了下来,地面上的泥泞混杂着血。
天色亮起,村落里已是空荡荡的,鸟儿落在枝头窃窃私语,老鼠在院落内进进出出,村路上
再也看不到一个人
“他还会来的,他已经记住我了。”
“征役愈发频繁,这个月他们已经来了三次。”
“前两次都不曾来桃林,这次忽然到来,大概是有人看不惯,向他告发。”
桃子嚼碎了手里的饼,看向了一旁的母亲。
“明日,我就去县里。”
“县里”
刘张氏的脸上再次没有了血色,本就苍白的脸颊变得如霜雪覆面。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了起来,“你知道城里有多凶险吗?”
“那比野猪林还要凶险万倍我绝不允许。”
她看向了刘大,“夫君”
刘大仰起头来,“他都决定好了,你还劝什么呢?他是商谈的语气吗?刘公下令了,怎敢劝
谏?”
她的眼里写满了哀求,语气变得更加卑微,“夫君”
“妈,无碍,我先前便考虑过了。”
“我会通过应试。”
“会保护好你。”
刘张氏低下头,默默流泪,一言不发。
刘大爬上了屋顶,继续逗弄他养的那些小鸟,乐此不疲。
刘张氏为桃子收拾着东西,认真的叮嘱着。
“明日张成进城,你就跟着他一同去一路上跟紧他,勿要离队。”
“没有过所不能进城,不能进食肆,不能住宿,若是被盘查,拿不出过所,就会被抓起来,
村里只有张成手里有过所,你不要冒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