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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失意(第1页)

泰和三年,明德帝微服私访,巡游四方。时值南国水乡,邕平府知府之千金辛氏,虽已有婚约,然因家族所迫,非出于所愿,遂逃离家门。恰遇明德帝途经南国水乡,二人因缘际会,互吐心声,畅谈无阻,逐渐心意相通,情愫渐生。

未几,辛氏怀有身孕,急报明德帝。然帝面露忧色,坦白其真实身份,称不能履行二人约定,心中愧疚,决意将辛氏送至西域波克县以养胎,而后离开邕平府。辛氏困惑难解,泪水滂沱,每日以泪洗面,愤恨难忍,对明德帝心生怨恨。

泰和四年初春,万物复苏,西域波克县一家大户宅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宅院。辛氏成功诞下一男婴,取名梁民德,字秀。

自婴儿之时,辛氏便灌输梁民德父亲乃奸邪狡黠、狼心狗肺之小人,即便是帝王,也是抛妻弃子的昏君。母亲心怀望子成龙之愿,期冀梁民德将来能拥有强大力量,报仇雪恨,实现她复仇的宏愿。

梁民德初时尚难以置信,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事实的残酷渐渐显现。那一年,波克县连月干旱,田地龟裂,河流枯竭,颗粒无收,饥荒随之蔓延。民众面黄肌瘦,哀鸿遍野,然朝廷却迟迟未有赈灾之举。

明德帝对于灾情不以为然,甚至在朝堂上漠视各方进谏,认为天灾无可挽救,任凭百姓自生自灭。官员们因怕触怒天颜,纷纷闭口不言,导致救灾款项迟迟未能下,各地仓库空空如也,百姓无处求助。与此同时,皇宫内却依旧歌舞升平,宫宴频繁,明德帝醉心于奢华生活,无视底层民众的苦难。

不仅如此,朝廷内贪污腐败横行,地方官员将少数赈灾粮款私吞,致使真正落到百姓手中的援助少之又少。那些原本应当用以救济灾民的物资,被高官富商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使得本就贫困的百姓更加雪上加霜。

在这样的情况下,波克县灾民为求生计,不得不卖儿鬻女,甚至铤而走险,走上反叛之路。梁民德目睹这一切,深感痛心,更加认清了明德帝的不作为与无能,心中的信仰逐渐崩塌,愤怒与失望交织在一起,使他下定决心要推翻这腐朽的政权,为百姓谋求一条生路。

梁民德心怀壮志,决意令父亲付出代价,乃励精图治,立志成为一代明君。自此少年梁民德抛却锦衣玉食,潜心于天下民生,立誓要为百姓谋福祉。

他日夜不息,披星戴月,遍访各地乡野,亲眼目睹民间疾苦。梁民德深知,仅凭书中学问不足以治国理政,遂广交各地名士,虚心求教,遍览奇书,研习史籍,涵养心性,砥砺意志。为了积累治国经验,他深入乡村田野,与农夫同耕,与工匠共作,亲历劳作艰辛,体察民间疾苦。

每至一地,梁民德必亲自问询百姓,将其言行忠实记录于册。他细心倾听老人们的苦诉,关注孩童的无助眼神,留意妇人的隐忍哀叹。这些点滴感悟,皆为他日后治政积累了宝贵的经验。更有甚者,梁民德曾为窥探民情,甘愿装扮成普通百姓,置身于市井之间,亲历那些饱受欺凌的底层民众的生活,切身感受他们的疾苦与无奈。

在这十年的磨砺中,梁民德于岁月中锤炼心智,于人情冷暖中体悟权力的责任。他深知,领导者非仅凭高位便可自恃,更需心怀苍生,善治政事,方能不负天下苍生的托付。世事无常,唯有心性坚韧、胸怀宽广,方能成就一代明君。至此,梁民德逐渐懂得了领导者所需的远见与担当,为日后步入权力之巅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当梁民德重游母亲口中水色山光的邕平府时,遇兵府大总领黄承锡,与志向远大的文人萧言煜结交。三人一拍即合,结成联盟,由萧言煜领衔的南方农民起义,与梁民德同黄承锡联合北戎军,两面夹击的计策应运而生。

此计策执行顺利,直至今日为止,究竟出错于何处呢?

铁笼爆裂之际,梁民德愕然失神,呆立如木,脑海空无所思,如同被石化一般。爆炸的震耳声在耳畔回响,仿佛世界被一层刺耳的轰鸣所包围,耳膜似乎在剧烈振动,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飞袭来的铁屑在空中划过,眨眼间即将击中他,他却如同失去意识般,丝毫未觉其危险。幸赖黄承锡反应迅,即刻扑倒梁民德于地,替他挡下了一击。

待冲击平息,黄承锡才捂住被铁屑穿透而流血不止的左肩,咬紧牙关,用单手拎起梁民德的衣领,怒声喝道:

“梁民德!莫要愣神!清醒!”

每逢危险之时,梁民德总是脑中空白,无法即刻反应,连上次雪崩之事亦是如此。若非黄承锡在侧保护,恐已殒命于此!

黄承锡怒火中烧,望着梁民德呆滞的模样,不停地摇晃他。

梁民德的瞳孔终于开始转动,惊恐地颤抖着,四处张望,注意到黄承锡肩上的血迹,才回过神来,恍若明白方才之事。

“……你受了伤!”梁民德惊恐地注视着黄承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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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黄承锡见梁民德总算恢复了神智,心下稍安,便捂住胸口,缓缓站起。

梁民德也迅站起,扫视四周,焦急地呼喊:“快,撤离此地!”

他心中焦灼,愈加懊悔:“究竟哪里出了错?狂人……全因戎芷!原本只求计划万无一失,岂料贪图小利,却丢了大本,皆怪我贪婪!如今怪物已脱笼,所筹之计,毕竟一场空!我到底做了何事啊啊啊啊!!!”

梁民德奔跑间痛苦不已,恨不得自个儿扇自己一记耳光,思绪混乱不堪:“为何如此而行?接下来当如何?”

曾经数千兵员,如今仅剩十余人得以逃脱,其余留在北戎军营中的士卒,有的或在梦乡中安眠,有的则陷入恶梦,恐皆无幸生。皆因我之所为,曾许诺他们活至我登基之日,今日鲜活生命正遭受苦难,而我却如小丑般狼狈逃窜,丝毫无所作为,实在羞愧!何以面对起义篡权的使命?

他们拼命奔逃至多宝镇镇口,气喘吁吁。

稍稍平息,阿克木木怒目圆睁,径直走向仍在喘息的梁民德,抬起巨石般的拳头狠狠抡向他的面颊。

咚!!!

梁民德应声被击飞数尺,重重摔倒在地。阿克木木欲再行攻击,黄承锡见状,立即拦阻,抓住其手臂,怒声喝道:“汝欲何为!”

阿克木木瞪视黄承锡,牙关紧咬,冷冷道:“放开!你这只只会随后乱叫的犬……”,话未尽,黄承锡一拳击中其腹,随即力将其过肩摔,巨响震动四野,令在场众人俱感震惊,包括阿克木木自身。

“嘴巴放干净些,莫以为我易于欺凌,言语之间当有分寸。”黄承锡面色阴沉,低头冷冷地盯着阿克木木,字字冷厉。

梁民德将口中血迹吐出,拭去鼻血,缓缓起身,露出一抹冷笑:“呵,阿克木木,力道倒是不错。你想说什么?”说罢,他走到被黄承锡压制在地的阿克木木面前,蹲下身来,面带忧色:“狂人脱笼,此事确是我未曾预料,但事已至此,不怪我也。我亦不愿事态如此。对士兵们的牺牲,我深感痛心,事毕后,必将厚葬他们……”

梁民德停顿片刻,随即拍了拍阿克木木的脸颊,阴冷一笑:“一拳够了吧?确是很疼呢,阿克木木,理清你眼下的处境,你现下已一无所有。”

阿克木木愤怒如焚,想要起身,却被黄承锡牢牢压制,难以动弹。他怒瞪梁民德,破口大骂:

“呸!贼子梁民德!正是你使得此事成此等局面!你害死了他们,你罪该万死!报应必至……还想登基?哈哈哈,狂人既已脱笼,做梦吧,先保全自己的命再说,窝囊废!”

梁民德听罢脸色铁青,冷冷盯视,随即取出一把弯刀匕,迅掠过阿克木木的脖颈,鲜血狂喷而出,溅到梁民德苍白的面孔上,他冷冷地言道:“废话多矣。”

阿克木木息命。

梁民德抬,满面血污,面容狞厉地望向眼前惊恐得双腿颤抖的十余北戎军,微笑道:“诸君,我的士兵已然尽数陨落,皆因我作为领之无能。尔等既能侥幸逃脱,便代他们继续活下去吧,退去。”

十余名士兵闻言,立时抛弃武器,慌忙逃散。

一切归于寂静,梁民德叹息一声,放下手中匕,瘫坐于地。这一刻,他再也无所抑制,痛苦之情涌现,咬牙泣不成声。

他这些年来所为,究竟何所目的?是否仅仅是为了母亲之遗愿?现下,他已无所知晓。

黄承锡对梁民德忽然流泪深感惊讶,不知其泪为何而,唯有站于一旁,忧虑地注视着他伤心的神情。

自遇梁民德之日起,此人即深深吸引了我。其性乐观正直,勤奋好学,志怀远大,关心国民,尽心投入百姓生活中。虽明言自身份及父亲之事,且讲述诸地奇闻轶事。我信其将来必为一清明君主,故决心辅佐他完成宏图。

然自计划施行以来,他似乎有所变化,虽未全然变异,然其心愈加狭隘,难容任何侵害其利益之事物。权力之增是否使其贪婪?亦或本性如此?往昔之难事,今已隐匿于心,面临士兵时,他自未显露一丝真实情感,唯恐怖威胁之色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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