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识琅一顿,只见女子从马鞍边挂着的箭筒取出箭,递给他,“还不教我?”
明慧愣了愣,看谢希暮又开始使狐媚子招式了,攥紧了拳,恨不得一箭穿了这狐狸精的心。
“到底教不教嘛?”
谢希暮施施然抬眼,不满地戳了下男子的胸膛,这小模样别说谢识琅,连一边的赵昇看得都心痒痒了。
谢识琅耳廓边缘红了些,错开视线,握住她的手弯弓搭箭,“教。”
明慧头一次瞧见谢识琅跟少年人般会有羞怯模样,却不是对她,而是另一个讨厌至极的女人。
心里恨意滔天,面上还笑着,“谢大姑娘,丞相与你是叔侄,这般亲昵,不好吧?”
赵昇不悦地碰了下明慧,对方却置若罔闻,执拗地盯着二人。
正好射出第二箭,谢识琅闻言缓缓偏过脸,看向赵昇,“殿下既然想下回同我喝茶,还是得管教好夫人,身份有尊卑贵贱,合该认清自己的处境才对。”
赵昇闻言觉得和谢识琅日后合作有戏,连忙对明慧训斥起来。
可明慧听了这话心都要碎成一块块了,没想到谢识琅竟然连对她说一句话都不肯,还提醒她如今身份卑微,当真心狠。
谢希暮却往男子怀里一躺,顺势甩了甩手,娇声道:“不想练了,手疼。”
谢识琅身子不自然地后退了些,“娇气,这才射两箭。”
“不射了嘛。”
谢希暮瞥了眼明慧,将手掌送到谢识琅面前,“手好痛啊,你给我吹吹。”
谢识琅微微蹙眉,他瞧出小姑娘是想在明慧面前扳回一城,可大庭广众之下,他如何能如此不端,只能压低了声音:“别闹了希儿。”
她嗔了眼他,连埋怨的话都让人骨头酥了,“你不疼我。”
他脸颊都烫了起来,嘴唇张了几次,还是拿她没办法,握住她的细腕,挪过来轻轻吹了几口气。
赵昇合该觉得自己不该在此地,不等拉住明慧,女人已经无地自容,愤然离开。
“人已经走了,还要演下去?”
谢希暮这才抽回手,说起话来还赌气未消:“还不都是因为小叔叔欠的姻缘债,害得我好惨,我是你的人,你难道不该给我出口气吗?”
她是他的人?
他飞快打断:“不要信口胡说。”
她问:“哪一句胡说了?”
“你是我的人。”他答罢又觉不自在,看向别处。
“我不是你的人,是谁的人?”她眨了下眼,靠近他了些,话中意味让人很容易生误会。
谢识琅严声正色,纠正:“你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所属物。”
“那小叔叔呢?”
她吐息如兰,让人神魂颠倒:“小叔叔是谁的?”
他愣了愣。
女子却自行回答,忽然勾唇笑了起来,“对了,小叔叔只会是我的小叔叔。”
谢识琅眸色一颤。
他知道许多男人都将妻妾孩子当作自己的所有物,但他避之若浼,尤其不喜女子自轻自贱,没有自己的思想和喜恶,一昧地依附迎合男人。
可当谢希暮说他是她的时,却让他心里生了一种很异样的感受,就像是幼年时父亲养的绣球花,白日里枝桠干枯,可仅仅是一夜之间便探出了上百个新芽。
这种异样令他抓心挠肝,冒出来的新芽在他身子各处肆意生长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她怎么能说他是她的。
他又怎能…如此愉悦。
这次跟着圣驾出游的都是重臣,赵启本欲宴请诸臣,还叮嘱谢识琅将未曾见过的侄女带过来,过一下眼。
本是答应好的事情,哪知扬州谢家本族传来了消息,谢家一个老叔祖过世,是谢端远的亲弟弟,谢端远闻讯预备去扬州吊唁,却因悲痛过甚,加之此段时日过于炎热,一不留神便病倒了。
谢识琅只能带着家人先赶回京城。
谢端远这病来得急,谢希暮和谢乐芙都侍候病榻前好几日,都没有好转,大夫也说了京城里天气过于燥热,最好换个地方避暑,也便休养病情。
一家商议后,还是决定去镇国寺小住一段时日,寺庙清净,山林多,天气比较凉快。
谢端远人在病中,也不便去扬州吊唁,便让谢识琅派个手底下的人去扬州一趟聊表心意。
奇怪的是,谢识琅竟然拒绝了这个要求,提出自己亲自去扬州一趟。
举家搬去镇国寺的当日,谢希暮和谢乐芙坐在车里,谢识琅也反常地选择骑马行路。
“你说二叔怎么从汤山回来就怪怪的?”
谢乐芙歪在椅背上嗑瓜子,一边和谢希暮搭话。
“那谢家本族的叔祖和咱们也没什么交情,派个人去也算是合乎情理了,二叔却偏要自己亲自去一趟扬州,感觉他跟躲什么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