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一挥,洞开的门关上。
他看着仍是不太高兴,摸了摸她微凉的面容,说道:“娘子,看来日后我应该与你寸步不离方是。”
季鱼偏首看他,突然伸手,碰了碰他湿润的发尾,这妖邪出去一趟,并未撑伞,头发湿了大半。
她伸手拿来床头一条干净的素帕,为他擦去发上的水珠。
她的动作很轻柔,斯斯文文的,专注地为他擦拭头发。
江逝秋阴鸷的面容露出几分怔忡,难以拒绝这般温情,那双墨黑如寒玉的眼睛迸射出惊喜之色。
他的目光变得热切,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此时哪里还有什么阴鸷怒意。
等她擦干他发上的水珠,要收回手时,他紧紧地握住那只手。
“娘子……”
季鱼面上微烫,想要将手抽回,然而他握得极紧,再看他双目紧盯着自己,满脸喜色,到底没有再坚持。
她轻咳一声,语气仍是温和的:“江逝秋,纵使是夫妻,亦不能时刻陪伴左右,你已经很好,不必如此。”
江逝秋正在高兴呢,闻言马上道:“这可不行,娘子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作为一个妖邪,他有任性的资本,人类那套在他身上并不实用。
季鱼:“……”感觉他好像听不懂人话。
虽然压力有些大,不过季少主仍是以稳定的精神状态迎视它,而非无视它。
她道:“如果,我与你真做了夫妻……”
“我们就是夫妻啊。”江逝秋警惕地看她,“娘子,我们是拜过堂的夫妻,难道你不承认?”
季鱼:“……这倒没有。”
江逝秋这才松口气,他虽是妖邪,却也知人妖殊途之理,让一个人接受自己与妖邪做夫妻,确实强人所难。
若是心性不够强大的,只怕早晚会疯掉。
就算不疯掉,也无法与妖邪同桌而食、同床而眠,只怕在日复一日的惊惧和绝望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这便是他特地给自己套了一个人类身份的原因。
可惜,他可以篡改所有凡人的记忆,唯独不能篡改她的。
幸运的是,他的娘子是一个胆子很大的姑娘,从初见面起,虽有防备和怀疑,却没有惊慌失措,极力否认他们的婚事,拒绝他的靠近。
江逝秋对此很满意。
只是有些事,不仅人心会不足,生出更多贪欲,妖邪更是不能免俗。
比起被道德法理约束的人类,妖邪生性残酷、贪婪嗜欲,更是欲壑难填,得到她的靠近仍是不够,还想要更多,不仅是她的喜怒哀乐,还有她的情、她的心。
季鱼一直在看他,面容仍是那般温和、平稳,唇角微微翘起,让她苍白倦怠的面容添了几分无瑕、纯净。
如落入凡尘的仙人,纯粹美好。
她开口道:“江逝秋,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一身病骨是拖累,那我们便做夫妻罢。”
江逝秋似乎愣住了,那张妖异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傻气。
不过须臾,他便反应过来,又惊又喜,“真的?”
季鱼含笑点头,她不仅这么说,也这么做了,朝他靠近,唇轻轻地落在他的面容,一触即离。
那一瞬间,那双墨玉般的眸子瞠大,染上不祥的赤红色,妖诡恐怖,令人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