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大营内。
数不尽的营帐里躺满了受伤的战士。
几道人影在营帐间来回穿梭,为那些伤者处理伤口。帐外早已支起十几口大锅,正在不停歇地熬着药。
大营里气氛肃穆,虽然打了胜仗,可这一仗,他们损失了太多的战友,再大的功绩和荣誉,也无法驱散他们此时的伤感。
舒禾身上的月牙白色衣裙,裙摆已是血红,干涸的血迹将那本来柔软的裙摆都凝固住了,再无飘逸可言。
替面前的士兵包扎好伤口,她见那众位士兵神色颓靡,问道,“小哥,打了胜仗,你不开心吗?”
那人是穿着乘风军衣服的防备军,他们在城外战斗,还不知道城内的情况,他只以为面前的女子就是个普通的百姓,过来帮忙的。
“死了那么多人,有什么好高兴的?”他的语气不算客气。因为与他同来军营的亲哥哥在这场战役中没了。
“这场战役的胜利,是用我们普通军士的性命换来的!可即便这场战役传到了京都,立功的,受奖的,也不会是我们这些马前卒。”
他的话令这个营帐里的人都沉默了。
是啊,在前面厮杀的是他们,牺牲流血的是他们,可最后得奖立功的,却是上面的人,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舒禾能听得出他的怨气,又问道,“小哥是觉得,便是打了胜仗,国人也看不出你们的付出,是吗?”
“还是说,你怕上面的将领会独吞功劳?”
那人面色一怔,他,没有这个意思吧?
经过一夜的激战,她的髻早就松乱,脸上的汗珠将两侧青丝打湿,紧紧地粘在脸颊上,看着很是狼狈。
舒禾将那小哥胳膊上的纱布整理好,道,“不知道你们进城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那些城门口的百姓,你们还记得,他们看你们眼神和表情吗?”
众人被提醒,脑海里浮现了进城的那一幕。
无数百姓守在城门口,满脸的担心和心疼,有些人是颤抖着来扶着他们进城的。那一张张满含热泪、满心感激的脸,怎么能忘?
是啊,原来,他们付出的代价,北铩城的百姓是看到了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小哥脸上略显窘迫,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舒禾轻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担心的是千里之外的国民们会看不见你们的付出,是吧?”
那小哥没说话,可脸上的表情等于是默认了。
“可你要知道,这天下,没人敢独揽军队大功!谁也不能!”舒禾脸色微冷,坚定且深信。
她见有人脸上露出讽笑,不相信她的话,便问,“你们知道天启国最骁勇善战的一支军队是哪一支吗?”
“当然是乘风军!”有人抢答。
那人脸上洋溢着兴奋,这次,能与乘风军并肩作战,他觉得,这事能让他吹一辈子了!
舒禾朝他微笑,又问,“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知道!”乘风军可是他的偶像啊!怎么可能连这都不知道?!
“当初东篱王还在的时候,手下有四大先锋战将,个个骁勇无敌!四大先锋战将手下各领东、南、西、北四乘军,五年前对战北狄,所向披靡,数场战役,都是用最小的代价,杀得北狄屁股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