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大好吧,元公子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我在京城众人眼里早就如同丧家犬一般,试问若我射箭,岂不是堕了满香阁的名头?”陆茗瑞连拒绝,慌忙推脱。
“让顾方池那小子射两只箭不成吗?好多人都盼着呢!”他双手环胸,撇了撇嘴。
“顾公子箭艺不佳,怕是不行。”谢毓练了顾方池两天,知道他的极限就是一支箭,当即拒绝了这个提议。
“况且,陆小侯爷乃是一等爵,皆因前事所累,而沉寂多年,其人端正方直,与某相知多年,旁人焉能有抹黑嘲笑之语”谢毓劝道:“就算为了茗珈,你也该站出来了。”
“我哪有大哥说得那么好”陆茗瑞被夸得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不过,这次就听大哥的。”
谢毓也不再多说,点点头,带着陆茗瑞进了满座楼。
郑清婉给诚王府留了二楼木兰亭的寿宴席,但诚王一行人在里面觥筹交错,举杯畅饮。谢毓因有要事与陆茗瑞交谈,便去了三楼的隔间,那儿隐秘性佳,保密性强。
甫一进门,谢毓也没绕弯子,直奔主题说道:“今春青石台案动荡,春闱无法进行,皇上打算在秋闱后开设恩科。圣旨已经拟了,估计等到宫宴那天宣。”
“茗瑞,以你的天资,今年秋先取贡生再上金銮殿,修撰一职该不是难事。”
自开朝来,状元郎都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一职,无一例外。
“多谢大哥抬举。”陆茗瑞笑着,冲谢毓抱了抱拳,“今年强手众多,顾家嫡孙夺得魁首才是众望所归。”他倒了一盏茶推倒谢毓面前。
谢毓不以为然,轻轻摇了摇头,接着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谢毓与陆茗瑞又谈了一会儿,便听石头在门外喊道:“爷,时候不早了,夫人派人来催了。”
chapter43
四位公子射箭的地方设在水榭旁的高台上,移动的八排箭靶则被挂起悬在湖中央,原本疏影寥落的西岸霎时间因为此番动作变得熙攘起来。
“嘘——都闭嘴都闭嘴,顾公子要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喧闹的人群瞬间沉静。
贵女们皆聚在西岸,顾方池从满座楼方向来,也就是沿东岸到高台。贵女们只能凭栏远望,出于矜持迈不到对岸。
顾方池今日不似寻常装扮,褪去了惯穿的青、蓝二色,着一身大红色暗花纱缀绣窄袖衣,在灯光的映衬下,原本就白皙俊朗的面庞此刻真如无暇温润的皎月般透亮。
高台之上已有谢毓三人等候,现下也望着他徐徐而行,虽还能辨出一股书卷气,但因着衣裳的缘故,瞧着干练潇洒,舒心快意多了。
“乖乖,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顾方池吗?怎么这一扮上,美得不光跟个妖孽似的,那股娘们唧唧的劲儿也没了”陆茗瑞怔怔地盯着顾方池走近,一不留神嘟囔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
还好他音量不大,只让谢毓一人听到,不然传出去他陆小侯爷的名声也就不要了。
“草民给世子和侯爷请安。”顾方池一见二人便依着礼数拱手问好,态度恭敬,不见丝毫怠慢。
“方池已是举人身,草民一词实在是过分自谦了,你我不必客气,快快请起。”谢毓笑着扶他,又问道:“一路走来可还顺畅”
“尚可,还没多谢世子夫人的赠衣之恩,实在罪过。”顾方池往后退了一步,再度拱手。
谢毓也坦然大方地回了礼。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郑清婉为达到惊艳众人的效果,特地为在场的四位公子都赠了衣物作为他们愿意出面的谢礼。因着她作为妇人赠衣太过亲昵,所以麻烦了谢毓代为她递送的,故谢毓神色淡然。
记得当时她依在轩窗旁,看了一下午的话本子,时而恬静自若,神情专注,时而猛拍大腿,惊叫出声,触及他探究的眼神,又若无其事地挪开。
他当时还好奇,依着她往日的脾性,此刻正是算账的大好时机,怎得还看起话本来?
后见她突然合书,跑到案前,提笔洋洋洒洒写就一段奇怪的文字,他不动声色地走近,略微瞟了几眼,暗自纳罕,这说不上来韵脚,看不出来格律,莫非是写的军事方面的策论
他一扫暗道她果然在上书房的时候没仔细听。
铁镞鸭嘴行围哨箭明明只在射鹿及诸兽时才会使用,怎得还能随便在集市上就能玩起来。
“之前大学士们布置的课业你都是这么写的?”
大学士大学士没事干了让她写这玩意你确定她又重看了一遍,想找出是哪里让谢毓误会了。
是这句红衣少侠虽有白步穿杨之能,但生性懒散,玩世不恭呢?还是一日遇见某家娇俏美娇娘,一见倾心,垂涎三尺呢?
难不成平日上书房那些大学士没事就教学这些给皇子皇孙?
这合理吗?
郑清婉瞪大的眼睛里显现出来巨大震惊和诧异。
他觉得不妥,错开对视转到她的位置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原来是那红衣少侠围猎而归,在集市遇上细作,拔箭而射,成功英雄救美的戏码。
“若瑶写这作甚?”他轻叩了几下桌面,斟酌思考起里面的用意。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郑清婉稍稍扬了扬头,“这叫人设!为顾家嫡孙专门写的,怎么样有没有那种醉生梦死,春心萌动的感觉了?”
他看着她的眼亮闪闪的,那种渴望期盼的感觉仿佛能溢出来似的。
“有。”他舔了舔嘴唇。
于是,就有了今晚的红衣。
谢毓收回思绪,视线转移到顾方池的身上,“放轻松,大胆拉弓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