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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第1页）

“景之……”她声音轻如细风，嘴角的笑容是那么安静淡然，世间的纷扰再也无法触及她。“谢谢……”

她又一次念了谢毓的字，是一种体面的告别，往事种种，她已经不在乎了。弥留之际，她对谢毓只剩了感激。

谢谢你愿意放我走。

话说完，郑清婉的双眸就渐渐失去了焦距，她的呼吸也在瞬间彻底静止。她的脸庞上依旧带着那抹宁静的微笑，她终于解脱了一切苦难，安然入睡。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谢毓亲眼见证郑清婉在自己怀里逝去，爱和痛达到了极致。

谢毓不可置信地轻轻晃动了手臂，没有任何反应。

“清婉，不要离开我！我求你，求你再坚持一下，不要睡……”

他声音嘶哑，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期待着这一声声呼唤能够唤回她的灵魂。

花落无声，灯落无痕，人死不能复生。

任凭谢毓如何努力也于事无补。他抱着她，泪水无声地滴落。

他的月亮消失了。

chapter85

在谢毓的绝望和泪水中，大殿内的气氛如死一般沉寂，压抑得令人窒息。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尖锐的高喊，原本昏迷不醒的谢珣，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殿口。他一身帝王龙袍，面色红润，眼中精光闪烁，步伐沉稳而有力。

谢珣扫视四周，目光落在谢毓和怀中的郑清婉身上，神情微动，眼神中掠过许多复杂的情绪。

崔若瑾震惊地哐当一声坠地。她呼吸凝滞，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明明安排了人在皇上身边，确保他被药物掏空身体，无法苏醒。可现在……谢珣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健康，根本不像是受过任何操控。

事实也确实如此，蕊姬得了谢毓的指令，给皇上喂的一直是普通的安神汤药。崔若瑾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蕊姬打小掩护她已久，也就疏忽了这个纰漏。

身旁众人均纷纷反应过来，连忙齐刷刷跪倒在地请安，动作整齐而急促。

所有人俱低垂着头，额几乎贴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恐与敬畏，连大气都不敢喘。

崔若瑾跪在最前面，手脚发软，她不敢抬头去看龙座上的皇帝，只觉背脊上已被冷汗浸透，仿佛寒冰刺骨。

沉重的檀香味萦绕在空中，本应令人平静的香气此刻却变得压抑，连空气都黏稠了几分。

谢珣缓缓坐定，双手搭在龙椅扶手上，俯瞰着跪伏在他脚下的这些人。

紧接着，平王缓缓踏入大殿，他的身旁拖着一个人，五花大绑，狼狈不堪。

正是崔父。

崔父被死死绑缚，头发凌乱，神情惊恐，整个人犹如脱力的老虎，再无昔日的威风。他被平王拎着推到了殿中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目光惊慌失措，俨然一幅受惊过度的模样。

崔若瑾盯着自己的父亲，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崩塌，惧意悄然涌上她的心头。

“启禀皇上，臣弟已按命捉拿崔父，证据确凿。此人勾结逆党，意图扶持外戚，危害社稷。臣弟已将其余党一并缉拿，正押往天牢听候发落。”

平王是先帝的小儿子，和谢珣差了七岁，谢珣即位就一直待在封地。旁人可能会被平王谋逆一事蒙蔽，以为平王之前安分守己不过是惺惺作态。但是原书里平王本来就是比谢毓还要坚定的保皇党。

也就是说，因着没有蕊姬的帮助，从始至终，谢珣对一切心如明镜。然而他并没有立刻打击崔若瑾，而是陪着她演了一场好戏。他将计就计，故意在朝堂之上松懈了对兵权的调度，任由崔若瑾一步步将爪牙安插到宫廷内外，只为让崔若瑾彻底暴露自己的底牌。

这场戏，谢珣陪着她足足演了数月。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崔若瑾如何操纵局势、如何扶持心腹，甚至如何伪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假意在他身边尽心尽力。

而他今日现身，便是为了揭开这出戏的最后一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崔氏长女，受封皇贵妃之位，本应侍君尽忠，恪守礼法，然其心怀叵测，勾结外戚，意图谋逆，不念国法，罪不容恕。其父崔闵，勾连朝中逆党，纵容女儿行逆，置国家于危难之中。崔氏一族，祸乱朝纲，罪行滔天！衢阳卢氏，不思忠义，反与崔氏狼狈为奸，暗通谋逆之计，企图以外戚之势夺权，危害社稷，罪无可赦。

即刻废除崔氏长女皇贵妃之位，削去封号，永世禁足于昭福宫内，非死不得出。崔闵与其党羽卢氏等人革去一切职衔，抄没家产，满门发配边疆永世为奴，永世不得昭雪。

忠臣平王于危难之际奋勇揭发，保我大梁江山稳固，忠心可鉴，朕特加封平王为辅国大将军，赐金银田地，世袭罔替，永享皇恩。

自此，凡有不忠不义、心怀逆谋者，必将以崔氏、卢氏为鉴，朕断不容恕，天下共诛之。

钦此！”

皇上身边的小顺子宣读完圣旨，众人齐齐跪伏在地，低声呼道：“皇上圣明！”

按国法，谋逆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向来严惩不贷，尤其是涉及后宫和外戚勾结，历代帝王都会毫不犹豫地以雷霆手段处置。然而，谢珣虽有废位、抄家和流放等惩戒，但并未对崔氏和卢氏实行满门问斩。这一举动委实是极尽仁义。

其实，若崔若瑾能如原书中般蛰伏十几年，待谢珣完全倾心于她，谢毓也不对她设防，她的计谋就会成功。然而，她过于急切，误以为时机已到，却不知远未成熟。正是这份急功近利，让她功败垂成，最终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