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才触及温热细腻的皮肤,他猛地停止,半拢着的手慢慢收回,垂在身侧。
闻昭一早就察觉了他的异样,此时,他的面色苍白,眼底神色复杂,混杂着悔恨、不甘与挣扎。
她不知道今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袁四娘也说他离开的早,至于他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可她想,观他平日里同其他人相处,所有人对他都以礼相待,甚至因其家世和能力,隐隐有将他视为巴结的对象。
不可能是他们,也不会袁家的人。
她忽然想起,他问自己说,他有个同胞兄长。难不成,是这人给他放了为难?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否则不会在今夜才得知他还有个骨血之亲。
她思忖片刻,伸手拉住他的手,秀眉轻蹙,温声道:“你说的兄长在何处?可是他为难了你?”
裴清川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听得此言,他微微发怔,心口有些苦涩。
良久,才道:“他早就去世了。”
声音很轻,像是能被风吹跑一般。
闻昭也发懵,她立马解释:“我无意冒犯,我、我只是听你提他,才以为是——”
她兀自解释了半天,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更紧张,垂眼歉意道:“真是对不住,我真的不晓得。”
裴清川摇头:“没事。”
他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他勉强挤出个笑:“你早些安置,我回去了。”
语罢,他微颔首,不待她回答,便越过她出门,临别前还替关了门。
闻昭追上去,看着月下他的身影渐远去,她停下步子,看着长长的回廊,懊恼地长叹一口气。
夜已深,打更人的声音透过沉闷的院墙传进府里,惊起一树的鸟儿。
寸识抱着剑倚在玉兰树下,他侧过眸子看了眼紧闭的侯府的祠堂大门。
今日见了那对夫妇之后,郎君就有些不对劲,他本以为见了闻姑娘,会好一些。
谁知道,打从从清宁居,闻姑娘处出来后。
郎君便一言不发,径直来了后院祠堂,他还挥退了祠堂里的婆子和女使,亦不要他与寸降二人跟随。
思及此,他抬头看看月亮,叹了一口气,如今他已进去半个时辰了。
也没个响动。
……
侯府祠堂,烛火明亮,上面摆放着裴家列祖列宗,几代人的牌位。
最新的一个牌位,上面赫然写着裴清衡的名字。
祠堂里幽静,青年庄重地上了三炷香,打平双臂,红着眼睛磕了三个头。
随后掀开衣袍,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之上,他背脊挺的很直,看着兄长的牌位,不言不语。
翌日清晨,寸识猛地惊醒,顺便踢了一脚身边还睡地熟的寸降。
寸降猛地弹起:“郎君人呢?”
寸识抬起下颌,指了指祠堂,道:“一夜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