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要过个像样的年。
她说,“新年,得给大火发红包,我来买点红纸。”
苏花纳闷,“明天就发工资了,然后工人能放三天假,有必要发红包么?”
唐知选了一张厚厚的红纸,交了钱,让老板给卷起来,笑着说,“当然要发,过年了,都图个吉利,苏花,你帮我想想,你以前在家里过年,你爸都买啥。”
唐知从前太穷了。
别说过年了,就是普普通通的过个节,她们家里也没什么区别。
最好的一顿,也就是唐知刚重生的时候,花了五块钱买的二两猪肉。
从前的每一个年,唐知都是和姥姥一起蒸点窝窝头,就着咸菜,听着村里放鞭炮了,她们也就该吃了。
就当是年夜饭。
每到过年。
而年夜饭之前,唐知都会被苏家一家子唤过去。
早起,拆被洗衣裳,中午得跟姥姥一起蒸馒头。
那时候唐知觉得,这白白的馒头一定很好吃。
可是苏荷不爱吃,她就在想,白馒头到底好不好吃。
姥姥见唐知可怜,就偷偷藏起来一个馒头,唐知也舍不得吃,每次都留到后半夜,凉了,硬了,才分成三份,泡着热水,跟姥姥和母亲一块吃。
记忆里,唐知也就吃过那么一次白面馒头,其余的全是苞米面做的窝窝头。
苏花想了想,“鞭炮得买五个,从三十放到初五,还得买对联。”
买好了鞭炮。
唐知说道,“今年家里有人去世,对联就不买了,苏花,我给你买一件新衣服吧。”
说着,就拿起来一件做好的衣裳,红色的,亮面的棉袄,带个帽子,帽子上还有一圈毛领,镇子上可多女孩子穿了。
唐知拿起来在苏花身上比量着,苏花忙摇头,“别买了,这一件好几十呢,过了年就开春了,用不上新棉袄。”
唐知看了看苏花的衣袖,都短了。
苏花从小到大,苏达很少给她买新东西。
都是穿苏荷剩下的,
苏荷又比苏花矮半头。
好在苏花瘦。
衣裳都能穿,
唯一的缺点就是所有衣服袖子都短一截。
为了不冻手脖,苏花常年带着一对深蓝色的套袖。
眼下的套袖边缘也墨破了。
唐知心里有些不忍。
她给苏花的钱,苏花一分都不舍得花,也不知道她留着给谁。
唐知说,“那不行,春天才冷呢,寒风刺骨,你看你身上穿的都是苏荷剩下的,咱不要她剩的。”
苏花又说,“可是你给我买,回去那些工人得咋说,挑理,你还得给她们买,到最后全都花的是你的辛苦钱。”
唐知抿唇一笑,“你和她们能一样么,你是我姐姐,你妈妈才是我亲舅妈。”
苏花一愣。
姐姐…
自打唐知活过来,可从来没叫过她一句姐姐了。
从来都是苏花苏花的叫。
唐知笑了笑,把钱给了老板,然后又买了一些糖果,还有一袋包饺子的面,“我听说年三十包饺子,在里面包一些糖果,谁吃到,谁的嘴巴就能甜一年。”
苏花笑着接过唐知手里沉甸甸的东西说,“还有说包零钱的,今年我们就试试,看谁运气好。”
俩人从供销社出来,手上提着满满的东西。
回到吉祥的时候,赵大武也刚好在。
赵大武推开门,就过来接唐知手里的东西,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这都是买了啥,咋买了这么多。”
唐知将东西放在后屋的炕上,笑着说,“这不是要过年么,你也知道,从前我哪过过什么新年,这算是头一次正儿八经的过年,我不得把东西都置办齐全。”
赵大武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