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静纯便也打趣:“贵校行不行啊,学生这么没艺术追求。”
皮衣哥又是扑哧一笑,停不下来。
万静纯又低声问:“周煜挺红的?”
“他都要发第二张专辑了。你说呢?”皮衣男又压低点儿音量,“而且长着他那么张脸,低调不了。”
旁边的几个女生听了去,把头凑过来:“第二张专辑也要发了?”
“不是吧?这么快?”
“这回什么主题啊?有黑胶版本吗?有签售吗?”
“我不信,除非你把他微信给我。”
皮衣男急得朝四面八方比“嘘”,风波才好不容易平息。万静纯小声赞叹:“你这黄牛当得可以啊,连微信都有。”
皮衣男嘴角莫名抽搐:“……你也想要?”
“那倒没有。”万静纯摇头,心想我比微信还更早知道他的手机号。
后来转念一想,他可能早换号码吧?
闲聊间,全场的灯光黑了。再亮起时,只剩一束聚光,勾勒着舞台前方的傲然身影。
周围的人已经尽力礼貌保持音量,还是能听到好几声颤着嗓子的“好帅啊”,这里那里,此起彼伏。
周煜在掌声雷动间,浅浅鞠躬,黑色西装绷紧,勾勒出清冷矜贵的肩背线条。
聚光灯下,他眼眸深邃,棱角分明,薄唇紧抿却不显局促,唯有志在必得,胜券在握。
他似乎是往她这边看了看。
隐隐目光相汇,万静纯没有挪开视线。
其实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释怀,会再见到周煜的。不管是30岁、40岁或者50岁,家里的债总会还完,哥哥总会好起来,她会有个小小的住处,大概是租的。会有一点积蓄,周末奢侈一把,买一张他的音乐会的门票。
她会和其他观众一样,乌泱泱地来,乌泱泱地鼓掌,以一种不咸不淡、不死不活的心态。或许会不可避免地生出些感慨:他是大师了,他还是很厉害,他手指机能退化了,他老了。我也老了。然后乌泱泱地离场。周一上班,如此循环。
那双眼睛看过的风景与她看过的大不相同了,能从暗处望一望,奢侈又安全,何乐而不为?
有些人习惯把琴凳和西装调整到一丝不差再开始,但周煜这些年越发利落了。
抬手,演奏。
他选的这首拉赫玛尼诺夫前奏曲,首两小节仅有三个音,却十分关键。若是表现不出逐步下行的沉厚力量和雄浑的音色,意味着观众屁股还没坐热,演奏者就已让他们失望。
但他很快就证明他是绝对顶尖的演奏者。
他肃穆地叩响命运的大钟,在缓慢而宽广的节奏中,让众人随着忧郁的拉赫玛尼诺夫,来到莫斯科的街头一同彷徨不安,进入他悲壮而庄重的音乐世界。
他的音乐内核更加沉稳了,像是哲学家终于越过了思索的痛苦,得到了平静和力量。
乐曲进入发展部情绪激昂的一段,周煜开始进一步显露技术上的精巧。
这一段很容易因力量不足,表现不出直面命运诘问的急迫,变成无头苍蝇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