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不知道的是,奉江那深沉的目光,只是落在他袖口处若隐若现的两道红痕上。
记性
许是在奉江面前仍对将军表现出依赖的身体动作讨得了展戎的欢心,回府之后从君也并没有遭到责难,将军看起来反而心情大好,衣装懒散地歪在塌上,翻看一些留在院中的军府折子。
小公子出浴后又叫他拦腰兜起,掳到身边漫不经心地细细把玩,如同摸着没有生命的物件,从君刚出浴,身上似还带着些蒸腾的雾气,五官更是精致清新,嫩如白瓷,身上暗香涌动,清新怡人。
展戎指缝中溢出几缕柔顺的青丝,又去捏小公子有几分柔软的小脸,两根骨节分明而带有兵茧的手指在从君唇边颊上戳弄摩挲,似是对这软嫩爱不释手。
小公子长出了几分软肉,是十分好揉捏的,将军对他这身子属实得趣,就算是未动情欲,每日也仍要把玩一番,晚间便把玩那一双嫩足查看伤势,惹得从君叫不得哭不得,又痒又痛,忍不住勾起脚趾,又因为疼痛而展开。
第七天的时候,小公子开始勉强地尝试走路,红药很多天没听到动静,也终于坐不住了。
当时是戌时,府中刚点起烛火,将军在宅中编写战策,从君跪坐一边侍奉。春风进来轻声通报:“红药来了。”
展戎头也不抬,小公子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春风接着说:“是来为将军送夜宵的。”
“让她进来吧。”展戎说着抬手,从君忙双手接过笔,在砚台上点了余墨,放在笔搁上。
秋露引红药进来,行过礼便退下了,红药身后跟着一个将军院里的小丫鬟,替她呈着食案。
她一贯爱穿红装,艳丽非常,笑盈盈地施了个万福礼,说:“奴家拜见将军,将军万福金安。”
展戎看向他,从君面对将军恭敬垂首,并不偏眸。
红药笑盈盈道:“将军远道而归,奴家心里就惦念得很,听闻将军一回来就忙于军事,废寝忘食,每每是雄鸡晓啼才安眠,奴奴这心里痛得很。”
展戎听了饶有趣味地挑起眉毛,好整以暇地看着红药,神色并无太大波动。
红药跟他目光相对,还是笑意盈盈,说着将汤盅端起,走前两步道:“奴家特意为将军熬了鸽子汤,小火煮了七八个时辰,寸步都不敢离。这物温补,为将军补补身子。”
便跪下,将食案放在长案的边角上,小丫鬟忙配合着将旁边的一摞书和几个物件挪开,免得染污了,从君接过那摞书,放在身边,又为将军递上净手的帕子。
展戎擦拭手上的墨迹,不咸不淡地说:“月钱够花的时候,本将没见你来献过殷勤。”
说着偏头看向红药。
红药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轻笑一声,道:“将军这是哪里话,冤煞奴家了。”
将汤盅打开,顿时满室飘香,展戎看向汤盅,鸽子并不是整只炖的,切成大小正好的小块,入口正好,极精致的。红药为他盛出一小碗来,笑盈盈地奉到展戎眼前去,展戎接过抿了一口,面上无风无雨,红药问道:“如何?”
这汤醇香之至,真是花足了心思,说是小火熬了七八个时辰,果然不是虚言。那小盏精致,展戎两口抿了半碗,面不改色道:“难喝之至。”
说着扬了下下巴,小丫鬟会意,将汤盅端到了从君面前。
红药立时就是眉头一挑。
从君跪得规矩,连头都不敢抬。
他自然知道红药是担心,来看他境遇如何的,将军又如何能不知。从君惧怕将军到了骨子里,不用思考,本能便是如此,红药这么坐不住,可不把他的罪状给坐实了——最起码是足下不安分。
将军把盏放下,道:“叫秋露进来。”
他看也不看红药,秋露忙走进来,展戎道:“近来府中整肃,该当有赏,吩咐内务,用本将私银,给西院女子们赏件头饰。”
秋露答:“是。”
红药一听,立时眉开眼笑,刚要谢恩,展戎又道:“除却奴籍在军中的。”
红药话还没到嘴边就噎了回去,一脸笑容霎时僵住,双眉紧蹙,眼睛圆睁,做口型就想嘟囔一声“狗将军”。
展戎好像背后长眼睛了似的,突然饶有趣味地说:“宴家人是害得你家还不算凄惨,勾得你这么好心?”
话音刚落,红药跟从君都是面色一僵。
红药是不愿让小公子知晓这事,更惹他愧疚之心,因此从未提起,而从君对此心生惊疑之时,光是宴字就足以让他心惊肉跳了。
红药只是僵了一刻,便立时笑道:“将军说的是哪辈子的事?奴家惦念你,反倒落埋怨了。下次可不做这傻事了。”
沦落为奴,可不就是两世之身,这话倒不算全无根据。红药虽还是笑意盈盈的,眼睛里也有些冷了,瞧着展戎的那双眼有些嗔怨似的。
小公子低垂头颅,姿态恭谨拘束,惴惴不安,有如惊弓之鸟,鸽子汤在身前冒着热气。
将军喜怒无形,从君无可琢磨,这姿态也难免。
展戎本没有太多意味,总之是没有从君想得那么严重的,但伴君如虎,岂能不多加揣测。展戎知道小公子在他面前吃不安生,命丫鬟将汤为他端进内厅去,道:“此汤温补,好好受用,若是吃得惯,以后叫厨子每日为你加一道。”
从君拜谢恩典,两个丫鬟扶着他起身走了。红药见他脚不敢沾地,心里也猜到了个大概。
展戎既然把话点破了,红药也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为将军把席案归拢了,就拜别了,临走还不忘瞪展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