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杜有邻道:“他想来就能来吗?他才多大?大人们居心叵测,小孩子懂什么。”
杜妗有些不耐烦,道:“阿爷以为我在做什么?”
“你一天天心神不属的,还能在想什么?!”
“呵。”
杜妗竟是不作理会,轻呵了一声,转身走掉了。
若问她在想什么,她近来确实有个烦恼。
那件事对于她而言也是一个难题,苦思冥想也没能解决。
她沿着溪边走了一段路,渐渐听到前方传来欢声笑语。
那是个踏青的营地,扎了几个帐篷,有几个女使正在溪边看风景,见她来了,纷纷转头看她,看得她十分不自在。
“杜二娘这边请,娘子正在等你。”
“好。”
杜妗淡淡应了,随着一个女使走到树荫下的一个凉亭。
凉亭里正有人在打骨牌。
“碰。”
笑靥如花的女子出了牌,抬眸见是杜妗,微微颔首。
一抬眸间的风情,使周围的山花黯然失色。
杜妗握了握袖子,那里面有张纸,是她近日苦思冥想写好的给杨玉环的道歉信。
这便是她近来最大的烦恼。
她被要求向杨玉环致歉,却实在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
转眼就过了秋天,天气开始转凉。
正兴七年又快要结束,搬回少原陵的杜家在这一年过得十分平淡。
杜五郎很喜欢这种闲居的生活,随心所欲,不会被世俗的欲望所催促。
世人觉得权力与财富最好,可那毕竟是世人觉得。
他每日伺弄一些花草果树,也学着耕地种菜,种得不多,也就一两亩,收获些食材来研究吃的就够了,闲时则看看书,偶尔也会写些心得。
这些心得很杂,关于农作,关于果树,关于对过去的回忆与感悟,还有对书籍报纸的看法。
他近来在看一本《君国利病书》,是一个名叫顾炎武的人发在报上的,被人整理成书。不太好看,晦涩难懂,他每天也只看一页两页,有时候还返回去看,但没搁下过。
因为他听旁人都说这书看不懂,可奇怪的是,他却觉得自己能够理解。
但他认为对方的看法太过了,因此也会写一些不同的看法,提出更温和的主张。当然,只是心血来潮时随手写几句而已。
他文采不好,用的都是大白话,也没有想过要整理成著作,纯粹是山居生活的自娱自乐而已,快一年了才写了数十页的随笔。
倒是杜有邻写的天子诗词集注有了些进展,已做了大部分的收集与点评。
这天,少陵原下了小雪,杜五郎闲来无事,随手翻看了一下杜有邻的集注,点评了几句。
“这些年给陛下诗词作集注的人如过江之鲫,阿爷跟风做这件事,能有何新意?”
“我懂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