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名未经战阵的士卒还未反应过来,已血溅当场。
此时,他们才想起来吹哨示警。
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惊动了东市、常乐坊的武侯,各个望火楼上都响起了钟声。
……
薛白站在黑暗之中,默默给他的马匹擦着汗,没有去看陇右老兵与金吾卫的厮杀。
杀不杀吉温,他必须尽快下决定。
今夜发生的许多事推给一个死掉的吉温看似更简单,但简单未必就好。依原本的计划,他需要一个活着的吉温来担责任。
马上就要去杀吉温之子,若让吉温活着,终究是个大祸害。
脑中迅速作着权衡,却听马嘶声起,那边吉温竟根本就没有指挥抵抗,毫不犹豫飞马便逃。
右骁卫毕竟是披甲的兵士,与普通护院不同,没那么快被杀完,且姜亥等人只顾着抢回姜卯,给了半队人马逃窜的机会。
只有站在薛白身边的一人抬起弩,试着在黑暗中瞄着吉温。
“暂留他一条命。”薛白低声道。
“好。”
弩箭依旧射了出去,隐隐传来“叮”的一声,大概是射到了哪个右骁卫的盔甲上。
“嘿,他在夜里骑马跑,本来就射不准。”
陇右老兵回过头说了一句,是浓重的凉州口音。
马上让薛白想到了那句“心里刚焦刚焦底”,眼前这人就是送他去活埋的车夫。
“你叫什么名字?”薛白问道。
“没名字,募兵时要名字,我说是凉州人,就都叫我老凉。”
说话间,老凉装填了一支弩箭,射杀了一人。
“我记得了,老凉。”薛白道。
须臾,陇右老兵抢回了姜卯,没死的右骁卫士卒逃散开来,一场战斗迅速结束。
“救回阿兄了!”姜亥大喜,急着给姜卯解绑。
他们连着两次偷袭成功,是趁着两个坊的巡卫没来得及反应、出其不意,又有薛白里应外合,没有遇上大股的披甲之士。
但现在巡卫们已反应过来,各个坊楼、望火楼上呼声阵阵。
紧接着,十字长街四面都响起了脚步声。
“怎么办?”老凉下意识便向薛白问计。
姜亥道:“这次真逃不掉了,和他们拼了!”
薛白四下一看,抬手一指,喝道:“你们往路边躲躲,我去支开追兵。”
这十字大街确实是很宽阔,天色又暗,道路两边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倘若巡卫执大量火把而来,终究能发现他们。
陇右老兵们习惯了听从命令,毫不犹豫丢掉火把,跑过长街,躲入坊墙的阴影中,倾刻便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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