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灵允下意识地往他那边看了看。
猝不及防地与林魏然的眼神对上。
她又极快地挪开眼神,突然间对微微摇晃的马车帘子很感兴趣。
“手腕……”林魏然没有忍住,轻声开口,“怎么样?”
闻言,杨灵允下意识反手摩挲着自己的手腕。
其实已经过去好几日,本就不明显的痛意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因为她肤色太过苍白,体质又特殊,所以被捏出的一圈痕迹才久久不消。
林魏然见杨灵允毫无反应,指尖微微蜷缩了下,又继续道,“我这有消红的药膏……”
杨灵允沉默片刻,然后将自己的衣袖挽了一节,伸出指痕明显的手腕。
她今日还是穿着一身靛青,略带暗沉的颜色衬得她肤色愈发苍白,指痕愈发明显。
林魏然涂药的指尖又轻微地颤了颤。
“算计或利用,我不在乎,”林魏然上好了药,却没松开轻轻握着杨灵允指尖的另一只手,轻声道,“我只是……”
他话说一半,又忽然停下。
杨灵允终于转过头看他,从喉间挤出含糊又轻微的一声。
明艳锐利的眉眼间少了些厉色,染着几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软和。
林魏然横横心,咬牙脱口而出:“不想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棋子。”
这话有些逾矩,有些矫情,甚至还藏着几分不明不白的暧昧。
杨灵允一时没想到林魏然这么直白。
可她又能说什么?
她从来不后悔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算计林魏然。
喜欢跟算计,在她这里从来就不矛盾。
想到这里,杨灵允垂下眼,微微动了动手腕,想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只是没有收回成功。
她的指尖依旧被林魏然握在手中。
但其实林魏然压根没使一分力,刚刚替杨灵允上了药,他又怎么敢再使劲攥着?
林魏然的手心温热,指腹与杨灵允的指腹压在一起,不自觉轻轻摩挲着,想等一个杨灵允的回答。
杨灵允动了动喉咙,半晌后终于忍不住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抚过林魏然先前摩挲的指腹,垂下眼看着指尖,顿了好一会,才挤出一句别扭又生硬的话——
“没把你当棋子。”
林魏然忽然就笑了。
像是清风抚过,吹起阵阵细微却难以忽略的战栗。
够了。
无论真的假的,只要她说,他便信了——她肯这样说,便说明对他还是有一些私心的。
这样就够了。他不奢求太多。
狭小不起眼的马车载着杨灵允与林魏然缓缓去往京郊,而另一辆宽敞华贵的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驶向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