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之堂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虞之润脸上的笑容缓缓扩大:“大哥,这么简单的话你都听不出来,你知道弟弟我这么多年为了被你压制,忍的该是多么辛苦?”
“!!!”虞之贤有股跳马而逃的冲动。
老天!他听到了什么?这真是他那好脾气的二堂兄?这二堂兄在庄子里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几天的功夫怎么变成这副恶毒模样?
恶毒的虞之润笑撇了他一眼,淡淡的垂下双眸,恢复成好好先生的模样。
本来虞之堂若是一直以往的性格,他并不打算与之为难,一笔写不出两个虞字,今后若进了官场,与外人相比兄弟间总是更近一层,再说本就是兄弟,哄着他点又何妨?可不想一个女人就让对方忘了兄弟情,再想到对方的母亲差点要了姣姣的命,虞之润这次是真的发了狠,不刺激的对方再落一次榜,他就不叫虞之润!
虞之堂本来底子就不好,几个月来更是病不离身,按理说他这种身体根本就不适合参加什么科考,可虞长文对这儿子期望甚高,虞夫人虽惦记儿子的身体,但想到虞之润秋闱时的成绩,总想让儿子压过对方一层,当父母的赶鸭子上架,他本人也是自视甚高,再加上方慈之事,不来考试他哪能甘心?
好在与上次相比他准备的更加齐全,打开食盒就可看到大个儿的人参。
之前想暗害虞之润的希望落空,虞之堂虽然可惜却也没有太过重视,在他想来,他虞之润都能考个三十八名,自己只要身体能顶住,怎么不能考入前几名?若一不小心得了个头名状元,他方家还不知道孰轻孰重?
却不想,还没进考场就得到这么一个重大的打击——刚刚他说什么?什么叫为了被自己压制,他忍的该是多么辛苦?什么叫八岁之时母亲就曾用事实教导于他?
想到某种可能,虞之堂脑中嗡嗡作响,他狠狠晃去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不可能,坚决不可能
【再入考场】
虞之润会这么说自然是有原因的,那头虞夫人连姣姣的性命都不顾,显然已经是撕破了脸,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不管他此次考不考中,回来都是不得好。他从不会小看后宅的厮杀,虽没有刀光剑影却更是残忍毒辣,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他还客气什么?若真把这大哥给气出个好歹,那嫡子废了的父亲必将保全自己,毕竟比起文不成武不就的之楠,自己也算是父亲唯一的希望了。
看着唇色灰白喘息不匀的兄长,虞之润淡淡转头,抹去了心底最后的那点愧疚:哪怕死后上刀山下油锅,永坠阿鼻地狱,此刻,他只想领妹妹好好的活着。
就在虞之堂准备大发雷霆之时,马车一停,已经到了贡院门口。
虞之贤顿时逃命似的跳了下去,虞之润却在下车前回头轻笑:“大哥,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你都不说抓紧机会打我两拳,看来,你还真是被母亲给养废了。”
“混账!”愤怒的咒骂声刚刚响起,虞之润已然跳下马车。
小厮们坐的马车早已等在门口,见自家少爷跳下马车,德立忙送上手里整理过后的食盒,虞之润接过食盒大步进入贡院,只留给追下车的虞之堂一个潇洒之极的背影。
“大少爷,您怎么了?”见自家大少爷气急败坏的下了车,虞忠忙担心的上前询问。
“我……”虞之堂能说什么?告状?说虞之润受母亲迫害,以至于这些年来一直不敢展示真正的才华,一直不敢压过自己?别说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又该怎么对一个奴才说?在他心里,这虞忠再受父亲信赖骨子里也只是个家奴。
狠狠一甩袖子,他接过食盒愤恨的进入贡院。
虞忠莫名之下将眼光落到虞之贤的身上,虞之贤打了个哆嗦,蹭的一下也溜进了贡院。
贡院的大门缓缓关闭,学子们再次被封入了狭窄的考场。
气完人的虞之润神清气爽,捡了块妹妹给准备好的风干肠塞到嘴里,而后洗净手开始答题。
被气的虞之堂静坐了好一会儿才提起毛笔,可看着面前净白的宣纸,他满脑子都是虞之润早上那番惊人的话语……
九天的时间一晃儿而过,梅园里的虞姣已经‘大好’了,贡院内的学子们也答了个差不离。
方旭放下手中笔直了直身子,而后将炉上坐着的水壶端下来,准备给自己冲碗热腾腾的油茶。
不喜甜食的虞之润喝了三天就喝腻了,喜爱甜食的他这都一个多星期了还没喝满足。
将油纸包里最后一点油茶倒进碗里,方旭将空了的油纸包扔到放杂物的角落里,不无遗憾的想着,油茶带少了,好在今天过后就能回家。
喝着香甜的油茶,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油茶方子的主人,若没猜错的话,那张方子应该是那丫头亲自写的,挂着个朽木的名头,字倒是写的好看极了,就像……小丫头的人一样。
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方旭的俊脸难得有些发热,收起这些胡思乱想,他不由想起同在一个贡院里的虞之润,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他都希望对方能考出个好成绩,若对方有个一官半职,不只是妹妹脸上有光,那丫头的日子,想必也会好过许多吧?
九天整,贡院大门重新打开。
望着疾奔而出的考生们,虞之贤却是磨磨蹭蹭的不愿出去,他只要一想到还要与两位堂哥同坐一辆马车,就忍不住满心踌躇。
以前他想的挺好,听父亲的话,以‘虽清高却最有才华’的大堂兄为首,他们兄弟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来达到振兴虞家的目的,谁成想离着目标越近,大伯母的动作越多,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原来比起大哥,二哥才是那个最有才华的人,只是在伯母的逼迫下,才将自己隐藏至深……那天二堂兄说的,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