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染线坊来了来了一位小学徒,正因怕烫不?敢攥紧了蚕线绞干,正在被杨娘子斥责。
明?宝清本就在等杨娘子,见状就拿出一个有些奇怪的棍子递了过去。
杨娘子不?耐烦地转脸一看,就见那棍子弯曲得像一只天鹅,鹅首上缠了一些布,显然是用来握,再听明?宝清解释,说鹅身,也就是细长光滑的棍身是用来撩线绞线。
“不?要以为自己改了缫丝车,就有多大本事,以为什么都能图便利了?”杨娘子没有接,反而白了明?宝清一眼,道:“有些苦头是要吃的!”
明?宝清被她的态度弄得有点困惑,她解释道:“不?用吃的苦头为什么要硬吃?这个东西我?试了又试,的确能代?替一部分手的操作,不?至于太烫着你?们?的手了。”
杨娘子干脆就不?理会明?宝清了,抱着胳膊走过去,冲那小学徒道:“快做!”
小学徒脸上挂着泪,忍着烫徒手在绞那团蚕线。
有个赵娘子看不?过眼去,拿起两根棍子教她使?。
小学徒笨拙地用两根棍子绞干蚕线时?,赵娘子朝明?宝清走了过来,朝她使?了个眼色,明?宝清就收着自己的东西跟着她出去了。
“你?别放在心上,她有个笨妹子,原本在缫丝间里替别人摇摇轱辘,但你?改了缫丝车后,她就做不?下去了。”看见明?宝清惊讶的表情,赵娘子忙道:“就她一个,缫丝车又添了四五辆,余下多出来人有些去学了织布,也有来我?们?这的,那个王娘子不?是在房里绕梭子么,她原本也是缫丝的,可她也没给你?脸色看呐。”
明?宝清心里定了定,听赵娘子继续道:“再不?济就做些杂活,我?们?蚕坊很少有赶人走的,但她妹子什么都做不?出,笨也是真的,懒也是真的,可有什么活计会比坐着摇摇手更容易呢?而且之前缫丝车的手摇活计都是轮着来的,因杨娘子在蚕坊是老人了,管事算是卖她一个面?子,让她常做,可眼下这做不?了那做不?了的,只撒娇装糊涂,管事也忍不?下去,前个就叫她回去了。”
这说起来不?过是件小事,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杨娘子一时?半会肯定不?会给明?宝清脸色看了。
但想起那小学徒挂满泪珠的脸,明?宝清心里也不?好受,但不?好受归不?好受,明?宝清更不?可能低三下四求她们?用。
“那我?只交给管事就好了,管事若点头,我?就多做几个来,你?们?肯用的用,肯吃苦的就吃苦吧。”
赵娘子仔细看了看她手里的‘天鹅’,点点头道:“我?可等着用呢。”
支如玉回去时?自有蓝正临来接,明?宝清站在她身后看她织布,经纬交织,肌理渐成?。
“呀,你?这丫头。”支如玉太专心了,瞥见她时?吓了一跳,道:“要回去了?你?虽能骑马,可来来回回也太累,既也有了俸禄,还是在城中?买一间小院吧。”
明?宝清点点头,道:“再攒一攒吧。”
支如玉见她有打算,就不?再说了,目送她出去,又埋头织起布来。
明?宝清的确是忙,严观也不?闲,这一日好不?容易休沐,去了青槐乡上找她,却听说她去探望邵棠秋了。
他被老苗姨留了饭,但又干了一阵的苦力,劈了一堆柴,还替明?宝锦做了一个又圆又厚的新砧板,什么饭也消化掉了,于是又吃点心,只差要连晚膳一起吃了。
回程路上,严观以为今日要同明?宝清错过了,结果迎面?看见月光驮着她飞奔回来。
马儿在落日余晖中?被照得金光熠熠,像是从云端踏下来的天马。
马背上的人被帷帽长长的绸纱裹了半身,绸纱波动着,颤抖着,像是一团燃烧的白焰,直直跳进严观眼中?,烧了他的心。
马儿交错而过时?,明?宝清松开了缰绳,被严观一把搂到了身前。
背上猛然一轻的月光困惑地刹住蹄,返身追着他们?跑了过去。
“去哪里?”明?宝清倒坐在绝影背上,风从身后灌了过来,帷帽的绸纱将她牢牢裹紧,在严观的臂弯里勾成?一樽清妙柔软的神像。
但塑这樽像的人心存亵渎之意,他一个凡夫俗子,如何能掐握住神明?秾纤合度的身段?如何能生?出那么多荒淫的念头?
严观的身体挨着发烫,入了夏,明?宝清就有些嫌弃他的炽热了,不?过此时?在风里,倒是很舒服。
他隔着绸纱很用力地吻她,唇的热度还是那样鲜明?,别样触感。
严观的手臂收得更紧,明?宝清几乎要跨坐在他腿上,只听他轻声?道:“还以为今日见不?到你?了。”
明?宝清靠在他肩头上,风吹开她半边的帷帽,露出她半张含笑的面?孔,而撩开的绸纱拂在他脸上,一下一下,像是漫不?经心的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