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小区附近这两排快递取件箱是新装的,曲疏月不大会用。
鼓捣了半天,扫了箱身上的二维码,认认真真填写,到最后,快递没取出来,倒差点注册成派送员。
余莉娜这三个字震出来的时候。曲疏月手一哆嗦。
她划开接听键,因为着急,语速也有些短促:“喂,怎么了?”
“王冕他真是太过分了!”
“说好六点下飞机的,让他来接我,现在都快到七点了,还不见人影!”
“我打电话过去,他竟然还有脸说他忘了!他怎么能这样?”
“这一次,我一定要和他分手。”
余莉娜连珠炮似的,输出一通怒火。
这套连招,在曲疏月这里已经不新鲜了,基操而已。一般以“王冕他太过分了”开头,中间夹杂一段血与泪的控诉,到“这一次一定分手”结尾。
莉娜和她这个富二代男友,谈了三个月恋爱,期间吵过不下上百次架。
一开始,曲疏月还会耐心又温柔的,端杯茶给她,坐下来听她详细阐述经过。
听完以后,一字诀奉送给余小姐——“分”。
可不到两天,这俩又厮混到一起去了,搞得曲疏月里外不是人。
她现在也没什么宏伟的志向,只有一个小心愿,希望将来他们俩结婚的时候,不要找她当伴娘。都明里暗里拆散了人家那么多次了。
曲疏月脸皮薄,她是真不好意思站在那儿,若无其事的祝福这两口子。
她站在快递柜边,听完后,也没跟着批斗小王同志,只是问:“那要不要我现在去接你?”
余莉娜说不用:“我已经自己打车回来了,晚上去你那里住。”
曲疏月仔细叮嘱她:“好吧,路上小心点,车上别睡觉。”
“知道啦!”
莉娜听笑了,曲疏月长着一张幼圆的脸,看起来很减龄,但其实比谁都要温柔细致。
大概和她的成长经历有关。
读初中时,曲疏月的妈妈患乳腺癌去世了,曲正文再婚后,继母怎么看她都不顺眼,赶到了江城的外婆家去寄养。
后来,还是曲老爷子从南边疗养回来,问起孙女的下落,才知道她被曲正文夫妻俩送走了。
曲正文站在严厉的父亲面前,说:“没办法,爸。疏月在家吧,敏君总找由头和我吵架。”
廖敏君是曲正文续娶的妻子。
曲老爷子指着惧内的儿子,破口大骂道:“怪不得人家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爹呢!你也配当人爸爸?”
这样才把曲疏月接到身边读高中。
曲老爷子是书画界的名流,曾拍出过一幅上亿的国画,轰动一时。
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继承衣钵差了那么点意思不说,还被娇惯成个庸懦性子。
托他家老爷子的福,在文物局谋了个一官半职,日子过得很是清闲。
三年前,曲疏月从伦敦回来,进了gk银行的总部上班,在综合部负责行政工作。
曲疏月挂了电话。
她费了大力气,才把两个纸盒拿到手,蓦然一转头,身后站了个年轻男人。
陈涣之一手夹烟,站在她下面一格的台阶上,仍要比她高出许多。
眼前的人穿一件象牙白的衬衫,袖口卷起来,挽到了肘部,露出一段冷白调、结实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