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小说的剧情,是女主周筠去庐山游玩时,想着给枕流石拍照,男主耿桦因为坐在枕流石上读书,误入了镜头。
周筠现后,礼貌声请开了耿桦,可等耿桦离开,她瞧见对方跑得老远,才懊悔自己的无礼,将人赶跑了。
这段情感青涩的剧情,像一块小石子,投进周伶衣的心头,荡起了更青涩的涟漪。
那还是她八岁时。
周伶衣那年点了巫香,拜进了「巫女」的堂口。
「巫女」的传承,与大傩一衣带水,同属巫家支流。
刚入堂口,师父让周伶衣学着摇铃控制纸蝶,她练习的地方,就在老家后山的溪流旁。
好容易将纸蝶控制得勉强能飞动,
当时四岁的弟弟,笨拙的走到飞得不高的纸蝶处,伸手一扑,乐得直冒鼻涕泡。
“姐姐,我扑到蝴蝶了,给你玩……”弟弟张开手,一只破烂掉的纸蝶,躺在掌心。
周伶衣很生气,当场凿了弟弟两个爆栗,痛骂了一顿。
弟弟哭哭啼啼回家,
当天夜里,周伶衣还在生气,见到门口迎接自己的弟弟也没好脸色,哼了句就往屋里走。
弟弟追上来,揪住了她的衣角:“姐姐,姐姐……对不起哦,弄坏了你的蝴蝶,我赔你一只,别生气了。”
他边说,边摇晃着手里的玻璃瓶,一只黑翅蝴蝶,伏在瓶底。
周伶衣这时才留意到,弟弟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脸颊上另有三处擦伤。
显然,弟弟为了赔自己蝴蝶,在山里扑了一下午的蝴蝶。
周伶衣将弟弟抱进怀里,泪水流淌在弟弟间。
往后,周伶衣经常逗弟弟,带在溪边玩耍时,便躲在树后,操控着纸蝶,引弟弟去扑。
弟弟扑得不亦乐乎,
周伶衣藏在树后,偷偷坏笑。
这段尘封了很多年的幸福回忆,倒是对应了《庐山恋》小说后续的剧情——周筠躲在树后,教耿桦背洋文。
现实与小说,恍惚交错,
原本清晰的边界渐变模糊,直至消失。
我成了书中人?又或者书中人原本是我?
已然想不清楚。
周伶衣读完样稿后,只觉口干,端过酒杯时,一颗晶莹的液体,滴入琥珀色的酒液中。
她摸了摸温热湿润的眼眶,心酸的喃喃:“原来我这样的人,也能流泪,真好,真好!”
连续两句“真好”,也不知在说流泪感觉真好,还是在讲回忆真好,
亦或者想夸夸周玄的小说,
写得真好。
“弟弟,你此生只怕无法成为大傩了,但在说书写书这个方面,或许能有建树。”
周伶衣已经想着撮合袁不语、周玄间的师徒缘分了。
“说书人,是江湖里顶尖的堂口。”
“江湖人只知他们厉害,却不知「说书人」是天地间的第一尊日游神!”
日游神,便是如今的神人。
……
《庐山恋》触动了周伶衣,也打动了袁不语。
只是,俩人被触动的原因,不尽相同。
周伶衣的触动,源于她在小说中偶遇了自己。
袁不语却是在书梁子里瞥见了心里那层阴魂不散的霾。
在宵夜时,袁不语只觉得这书梁子里人、物、景,全在他心里活过来了。
回屋翻看,仔细品味。
他才知晓,人、物、景,是怎么活过来的。
因为爱情……
鸟语花香中,周筠主动亲吻耿桦,她胆子很大,大到敢将爱情放到阳光里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