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刚要抬步,便听里面道:“让她进来罢。”
窈娘朝侍女点点头,“多谢。”方才迈入正厅,她对上官府也算熟稔,方才一路寻来都未曾见,想必是落在了正厅。
上官锦端着放了玫瑰卤子的茶盏喝了一口,一股淡淡的玫瑰清香萦绕在唇舌之间,见窈娘来了方才放下茶盏道:“郡主呢?”
“郡主有要紧事先走了,婢子替她来寻香囊。”窈娘解释道。
上官锦指了指桌旁那个绣着云纹的香囊,窈娘拿起来又道了一声谢,“多谢上官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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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锦叹了口气,“崔娘子还好吗?”
窈娘愣了愣神,“她很好,学士不必挂念。”
崔寄柔浆洗着面前的衣裳,即便是寒冬腊月手指被冰水浸泡的通红。
被贬来掖庭的多数都是罪臣家眷,做着不够体面的活计,饭食也粗糙。
不过她已习惯了,从昔日家中的掌上明珠到如今的落魄,她偶尔也想,麻木的活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毕竟阿娘在她面前自尽时,委实算不上好看。
正出神间,听见有人唤她,“阿崔。”原来是上官锦,她手中还提着个食盒。
掖庭的宫人是不被允许上桌吃饭的,宫人们往往都是端着碗找个地方草草吃了,上官锦之所以能提着食盒过来,是因为她最近很受姑姑们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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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将饭菜放在还算平坦的石头上,这对崔寄柔来说是难得的放松时刻,她往往只是低头吃饭,而上官锦偶尔说些趣事。
上官锦的才学是掖庭一众宫人中是最出众的,如今的圣人喜好文墨设有女官一职,姑姑们都盼着上官锦能考上女官,这样她们也算与有荣焉。
上官锦知道,崔寄柔的才学其实不在她之下,但她每日只是做着浆洗的活计,日复一日。
用过饭,上官锦将碗碟收好,对崔寄柔道:“阿崔,你为什么不去考女官?”
崔寄柔声音带着点麻木,“有什么用,这个世道,你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一样的,圣人她……”上官锦还想劝她,被崔寄柔不耐烦般打断了,“有什么不一样,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上官锦失魂落魄离去了,她没想到,那是她在掖庭最后一次见崔寄柔,接下来的时日她开始忙于准备考试,直到再次听见崔寄柔的消息。
“病了?”上官锦有些惊讶,明明上次见她还好好的,送来消息的小宫人道:“崔姐姐她病的很重,掖庭又不许请大夫,宫人生了重病都是抬出宫不管的。
上官锦一阵恍惚,“不可能,阿崔……”只是自己受困于宫墙,此刻又不可能去寻她。
“你再去打探打探,他们把阿崔抬到宫外哪里去了。”上官锦将碎银塞给小宫人,小宫人点了点头,她同上官锦一样刚来都受过崔寄柔的关照。
目送小宫人离去,上官锦心中是说不出的担忧,可她也只能在心中祈祷她平安无事。
上官锦闻言只是平静点头,“那就好,若是她如今想要自由,我可以帮这个忙。”
窈娘摇了摇头,“不必了,从前她已心如死灰,如今方才算枯木逢春,得了新生。”
窈娘行礼,“既然香囊已寻见,婢子告退了。”上官锦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轻声道了一句,“阿崔,保重。”
秋祢
云皎与云绮赶到瑞王府时,林太医刚从里面出来,见到两位郡主,他自然行礼,“见过两位郡主。”
“县主呢?”云绮问道。
林太医叹息着道:“回禀安平郡主,县主还在里面,只是瑞大王如今恐怕……”
他到底不敢将那个字说出口,可是云绮与云皎已明白了,就这样二人默然候在廊下。
云兰看着躺在榻上的瑞王,面色似乎好了一些,她知晓这是人弥留之际回光返照。
“咳咳。”瑞王醒了过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云绮忙道:“阿耶。”只是话还未说完已泪睫于盈。
“三娘,别哭了。”瑞王的声音透着久病之人的虚弱,说完短短一句话他又咳了一声方才续道:“阿娘终究不肯见我最后一面,罢了。”
云绮有些手足无措,“圣人只是忙于政务,她心里也是记挂着阿耶的。”
“不必宽慰我了,我想只有我死了她才会满意罢,毕竟在她眼里我可不是她的儿子,只是个对她有威胁的人罢了。”瑞王说着,面上是自嘲般的苦笑。
云绮已被吓住了,一时说不出话,瑞王也不再纠结这件事,只是道:“三娘,若是我去后你的日子恐怕不好过,我只盼你谨言慎行,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不要像阿耶一样。”
瑞王一口气说完,已经是气若游丝,他只觉疲倦想要阖上眼,云绮仍是止不住流泪。
云绮出去时,眼泪已拿帕子擦干了,见云绮与云皎,忙道:“你们怎么来了,我阿耶他已经……”说到最后声调哽咽。
云皎只觉胸口堵的难受,“三姊,逝者已矣,还望三姊珍重。”云绮亦是道:“如今还要靠你操办丧事,若是有什么不便只管同我说。”
云绮对二人怀着几分感激道:“多谢了,二娘、四娘你们已帮了我许多,我从前是个最没主意的,如今也该担起责任了。”
云皎同云绮一路回去时,她心头依旧闷闷的,“阿姊,我不喜欢这样,看着三姊难受。”
云绮摸了摸她的头,“我也是。”她知道云皎就算平日再成熟,毕竟是小孩子,小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吓着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