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不曾动过怒的人此时已经气成了猪肝色,那对不是冷嘲就是热讽的眼珠子奇异地睁大。
身上的死气沉沉陡然冲散,反倒多了一丝鲜活的人气儿。
绵绵瞪着一双水杏眼,居高临下冷冷盯着他:“喊我做什么?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栽这一跤?我告诉你,你用不着拿死来吓唬我,有我在你死不了!”
“而且本小姐也不吃你这套!你既然脑子不清醒,就好好在这儿泡一泡,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说完,不够解气似的,径直脱了脚上的绣花鞋,狠狠砸在了那张讨人厌的脸上。
谢妄震惊且呆滞,淋漓的睫毛轻轻颤抖,似乎是被她这气势汹汹又出乎意料的举动给震住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摇晃的水珠儿从湿透的发梢滚落,将池子里映出的面容彻底打乱了。
本以为这般不欢而散,谢妄的黑化值又得接近满格了,谁知道回到卧房的时候,系统还是半点提示音都没有。
但绵绵也没有过多纠结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人一会儿阴阳怪气地讥讽人,一会儿又突然发疯,谁知道他以后还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再被他这么折腾,怕是任务还没完成,她就先被气死了。
“算了,不想了,这两日就先晾着他,反正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绵绵心大,如此宽慰自己两句,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窗外夜色凄迷,后半夜的打更声都疲懒不少,整个虞府陷入死寂。
这时,漆黑的夜幕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撞在了紧闭的门扉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沈君遥猛然睁开眼,接着翻身下榻。
推开门扉,凑巧撞上同样推门而出的冷楚音,两人的房间挨着,是同时被吵醒的。
无需言语,对视一眼之后沈君遥便将信符展开。
只见一行灵力写就的金光小字浮在眼前:君遥,魔渊异动,怕是结界不稳,你带弟子前去修补结界,再将附近镇子上的魔物一并清缴,切记不要有漏网之鱼。
览信之后,二人神情均是一变,魔渊异动……
是要出什么事了吗?
翌日一早,沈君遥便收拾了东西当面辞行。
虞守业吃惊挽留:“贤侄啊,这才不过一晚,怎么就着急要走了呢?是不是老夫哪里招待不周……”
“并非如此。”沈君遥温和打断,“是昨夜家师传信,命我们去办一件要紧事,这才不得已来辞行,望前辈恕罪。”
他恭敬垂首,做足了礼数,一派温润的君子风。
拿师命当借口,虞守业确实挽留不得,只是仍旧不甘道:“你既然要走,那绵绵那边是不是得亲自过去说一声?你知道她的脾气,我怕你一声不吭就这么走了,她……”
绕着弯子的话没说完,沈君遥便道:“绵绵之事我已经想好了,此行便带她一同前去,待我完成师命一道回开阳宗,陪她历练几年也是好的。”
虞守业听罢先是讶然,接着抽动着满是褶子的老脸:“贤侄有这份心,可真是让老夫感激涕零!我、我这就去给你们打点!”
而没多久,乍一听闻此消息的绵绵立马从榻上弹了起来:“什么?这就要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