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天一城的少城主啊,排场太大了!”长湛由衷地感叹道。
天择却说:“低声些,让人听见我们就不能逛了。”
长湛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天择进观星阁的时候太小了,大多江都人根本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模样,就算是面对面也很难认出来。他出门前特意将自己的玉牌换成了东洲的鲲鹏玉牌,就是担心万一被人发现了,会被围得寸步难行。
“那我们要是想叫你怎么办?”长湛问道。
长昭道:“可以叫……阿择?”
天择微微一愣,看了长昭一眼,轻轻点了头。
“那我,也叫你阿择吗?”天赐弱弱地开口道。
天择斜睨了他一眼,鼻子出气应道:“嗯。”
这小公子平日里没少招摇过市,江都人全都认识他,他要是开口叫声二哥,那等于自报家门了。
“无忌,你们天狼国是什么样的?也有这么热闹的长街吗?”长湛问道。
虞无忌下巴微扬,道:“那是自然。我们天狼国主城可比这儿还要热闹,平日里街道上也是摩肩接踵,若是逢年过节,飞天都可能撞上别人。”
天赐闻言,不以为然,道:“你别是在吹牛吧!我可听说你们天狼国没多少人,气候恶劣,本就不宜生活,还常有孩童早夭。”
虞无忌闻言,面色一僵,道:“那,那也是有人的,我们那儿,也不是蛮荒之地。”
天赐哼笑一声,傲娇道:“无忌兄,你何必呢?人人都知道我们天一城是最富庶的,不如我们也不丢人。”
虞无忌闻言,白了他一眼:“爱信不信。”
“我信我信!”长湛很是积极地应声道,“天狼国那么热闹的话,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你家玩呗?”
虞无忌还没开口,天赐就说道:“痴人说梦。天狼国不允许外族人进入,也不允许本族人外出。”
长湛微微惊异,看向虞无忌,想向他求证,见他点点头,问道:“为什么?可是,你们不是出来了?当初栖兰夫人和长公子不也进去过?”
“我们是来参加归宁月,结束了就马上回去。至于栖兰夫人和长公子……人命关天,我们两个家族又常年来往,自然不好袖手旁观。”虞无忌说道。
长湛微微有些失落。
“夫人回来时我还问过她天狼国是什么样的,她说她不知道,进城出城都是蒙着眼的,你们未免也太神秘了。”天赐道。
“我们这么做,自然有我们的道理。”
“什么道理?你们别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我听说十多年前有个人从天狼国偷跑出来,你们居然派出上百人出来追杀,闹得满城风雨。”天赐说道。
虞无忌面色又是一僵,不耐烦地蹙起了眉头,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们能有什么秘密?不过就是不想参与外面这些破事罢了。再说了,十多年前你出生了吗?不过是道听途说,却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
“我……大家都这么说的啊……再说了,要没什么事,你们至于派出那么多人追杀一个外逃者吗?”天赐忽然没了底气,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确实还没出生,都是听城里的师兄们说的。
虞无忌越发烦躁,没好气道:“谁说派出那么多人了,都是你们以讹传讹!而且也不是追杀,我们天狼国的子民们都和气得很,绝不会同族相残,我们只是想把人带回去而已。”
“他为什么要出来?”长昭在旁边听了半天,问道。
虞无忌微微一顿,道:“我也不清楚,那时我也没几岁。不过我猜,无非就是看腻了冰天雪地,想出来看看外头的鸟语花香,看腻了自然就回去了。”
“他回去了?”长昭问道。
“嗯。”虞无忌很轻地应了一声。
天择没怎么听他们说话,一路上都在看着四周的人群。在望云亭里他可以将江都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但终究是不如身临其境。
他能清楚地看到姑娘们裙摆上的点点星屑,每个人脸上或开怀或沮丧的神情,以及近在咫尺的说笑声。
他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酒窝轻轻地陷了进去。
月色下,湖中莲花皆合拢了花瓣,一颗一颗立在水面上十分俏皮可爱,偶有小舟划过,荡起涟漪,惊动水下未眠的游鱼。
长昭看着那些乌蓬船,忽然有了几分兴致,问道:“阿择,要不要坐船游湖?”
天择脚步一顿,他对这个称呼还不大适应,尤其是长昭说出口,他总觉得好像有根羽毛在自己心尖轻扫了一下。他想了想,道:“好。”
长昭叫住了走在前面的三人,道:“我们一起游湖吧?”
“这种小船顶多坐三个人,咱们得分开。”天赐说道。
“无忌,你和我一起吧?”长湛说道。
虞无忌点点头,他是头一回到江都,对这些新奇的东西都很感兴趣。
“阿择,我们一起?”长昭问道。
“嗯。”
“欸?你们两个两个的,那我呢?!我不要自己坐!”天赐嘴撅得都能挂秤砣了,气得在原地跺脚。
“又没说不要你,你不是说这船能坐三人吗?你跟我们一起呗。”长湛朝他招了招手,天赐这才满意。
船夫在他们两人上船时没忍住频频回头看了他们俩好几眼,长昭担心他认出天择,问道:“船家,怎么了?”
船夫笑了两声,道:“没事没事,就是很少见到如此气度不凡的修士,东洲岛真是个好地方啊,养人。”
天择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长昭道:“江都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