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以身为饵。
蒙惟和卫琛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被人当枪使了。但锦衣卫跋扈,闻名燕京,所以尽管两人都面有不豫之色,也不敢出言抱怨什么,更别提指责了。
徐烨叫唤一嗓子,不多时就来了两位锦衣华服的侍卫,”副使。“
徐烨点点头,问道:“老寅呢?”
“追风去了。”这是他们之间的行话,意思是去清理逃走的人。
“动作可真快,也不等等我。”徐烨嘀咕道,“这样,你带个人送二位公子回府。让张钦先把这些人压回牢里关着,我去支援老寅。除了今日当值的,其余谁都不准放进牢里明白吗,若是被那位发现,神仙都救不了你们。”
侍卫们认真应答。
交代完,徐烨朝琛、惟二人道了句多谢,又转头看向谢庭阙,“谢三,等我忙完,还在老地方。”徐烨抬手做了个仰头饮酒的动作。
谢庭阙应下了,“注意安全。”他道。
徐烨背身摆摆手,黑色滚金边袍襟于林中一闪,消失无踪。
事已毕,蒙惟将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扔,在腰间擦了擦手,走到墙边去抱卫琛,想带他下山。
“你背上有伤,我来吧。”谢庭阙道。
天快黑了,山里温度骤降,谢庭阙解了外袍拢住卫琛,将他打横抱起,”二位大人,有劳了。“
徐烨留了两名锦衣卫,主要是防再有不速之客造访。是以,这两人一个开路,一个殿后,将卫琛一行人安全送回府上。
卫琛缩在带着温暖梅香的怀里,失去意识前透过谢庭阙肩膀看到的最后一眼,就是被雨水洗刷得极亮的石阶和静亭山常年不散的雾气,就像来时一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等卫琛再次能跑能跳,已是半月之后了。
狗儿忙
廊外日头正好,一副融融泄泄的光景,偶闻丝丝缕缕花香。
庆俞领着四个丫鬟步履匆匆地沿着抄手游廊往铭书苑走。自从上次卫琛竖着出去,满身是血地横着回来以后,崔氏将贴身伺候卫琛的都杖责了,又罚了半年的银钱。若不是害怕卫琛醒来会伤心怨恨,母子之间有隔阂,毕竟是自小一同长大的,主仆情谊深厚,崔氏只怕是要将人通通打发了,赶出府去。所以这阵子铭书院里的都夹着尾巴做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顾卫琛。
推开苑门,四个丫鬟鱼贯而入,庆俞也轻手轻脚地绕过屋内巨大的红木镂雕彩绘屏风,行至榻前,拍了拍榻上卷蜷一团的人,轻声唤道:“二公子,快醒醒,起来将药喝了。”
卫琛神采恹恹地坐起来,脸色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直叫从小跟着卫琛一块儿长大的庆俞心疼不已。见他坐起来,庆俞赶忙上前将他扶住,随后大手一挥,四个丫鬟就轮流上前,为卫琛洗漱梳发。
洗漱完毕,揽冬端了碗小厨房细细熬了好几个时辰的燕窝粥递给庆俞。庆俞拿青瓷勺搅动,待粥温热之后,就一勺一勺喂给卫琛吃。奈何卫琛大病初愈,嘴里寡淡无味,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再吃一口吧,二公子。”庆俞轻声哄道。
“不想吃了,胃里难受。”卫琛摆手。
“胃里空乏自然难受,快将粥用了也好喝药呀。”庆俞轻声细语地劝了许久,卫琛却是一口也不愿再吃了。
两人正僵持着,只见帘栊一挑,走进来一位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琛哥儿可是又不愿吃东西了?”那美妇人道。
“夫人。”几个丫鬟都一齐行礼。
庆俞将手里的青瓷碗递给崔氏,自己站到旁边。
“母亲。”卫琛给崔氏见了礼。
崔菁萱接过碗,扭身坐在床沿,微微蹙眉道:“你总不吃饭,病怎么能好全。”
卫琛受了那脚到今日,不过半月,便好了大半。卫琛向来身似花娇,命比纸薄,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却恢复如此神速,饶是天天盼着卫琛好的崔氏,也觉得事出反常,更是亲自盯着他吃饭吃药,从不假手于人。
却说那日谢庭阙将卫琛送回府上,崔氏和卫琛的一众嫂嫂妹妹见他如此登时就哭天抢地起来。卫青阳得了消息赶到铭书院,见到卫琛脸色泛青,嘴角挂血的样子,也被吓得心突突地跳。一瞬也不敢停,卫青阳立即骑马疾驰到杨府,去请太医院院使杨宗霖,正巧杨宗霖休沐,此时正在府里和美妾用晚膳,凳子都没捂热呢,就被冲进来的卫青阳捉去侯府。
美妾看着自己使尽手段才哄来用晚膳的老爷又被抢走,急地一直跟着追到杨府偏门,看着二人的背影疾速远去,才敢绞着帕子啐一句:“这么着急,赶着投胎吶!”
卫青阳同杨宗霖赶到靖宁侯府,只见侯府门口睡着个血糊糊的人。原来是蒙惟他爹蒙震知晓事情原委,将蒙惟揍了个半死,扔在侯府门口谢罪,又叫管家开了库房,将上头赏的、下头进贡的各种名贵药材,流水似得抬进铭书院,里头还有一株儿臂粗细的百年山参,这样的山参有价无市,最是难得。
守门的小厮哪见过这个阵仗,他只见一辆华盖马车停在门口,刚要开门迎客,就见车里扔出来一个血人。卫琛同蒙惟一向交好,小厮哪能不认得,当即吓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府里能管事的现下都聚在铭书院里哭卫琛呢,哪有空来管这个。
小厮见卫青阳回来了两眼放光,手上捧着蒙惟,嘴里“大少爷、大少爷”地直叫唤。卫青阳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府里头睡着个卫琛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个蒙惟!无奈只好又招了两个人来,将蒙惟也抬进去,让杨宗霖一起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