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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越是不知道内幕、没有牵涉其中的人越是讨论的起劲儿，至于那些知晓原委，甚至卷入其中的，偏偏噤若寒蝉。

这几日，卫言武每次到家，脸上都是乌云密布的。卫琛在他的书房门口，装作途径，来回了许多趟，最终还是没胆量进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急地卫琛抓耳挠腮。

说来也奇怪，之前临时决定去红阁赏个曲，都能偶遇锦衣卫头头在那吃酒，最近特别想来个邂逅，倒是怎么也碰不上了，一个两个的，好像人间蒸发了。

卫琛做完功课照例去崔氏屋里坐坐，出来时碰到了卫璇。

“那择婿大会结果如何？”卫琛问道。

“功德圆满，”卫璇春风得意地，“我替眉澜守住了擂，她不用远嫁了。”

还真是像谢庭阙说的，卫琛心想，他又问：“他们没发现你女扮男装吗？”

说到这个，卫璇也觉得奇怪。入宫前核验身份的时候，大太监江河海还唤了她一句“卫小姐”，显然是早知道这事。卫璇本都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甚至领罚的准备，不过江河海只朝她笑了笑，就放她进去了。

面圣的时候也是，明明已经确定了入围的人选，只等宣布文试的规则了，圣上却突然借口认不清人，要求众人直接在保和殿，当着他的面儿再切磋一番。当值的蒙震几番出言劝阻，圣上依旧执意要看，于是卫璇只好又打了几架。

不巧的是，赫连炎当时正好与她邻桌，圣上一声令下，那人几乎瞬间就不管不顾，拍桌朝她攻来，卫璇只好迎上。

交手时，卫璇感受到这人内力浑厚，深不可测，自己本该不是他的对手，可几回战罢，他却突然露了破绽，虽说只有一瞬，但高手与高手之间，拼的就是这个，卫璇果断抓住机会，将他击败。

后来的文试，那些外邦之人，成绩也不理想，眼见着无缘求娶，他们便当廷揭露卫璇女扮男装，以扰乱大会规则之由，求圣上取消卫璇参赛者的资格，并降罪于她。

正当卫璇跪地认错之时，萧珩出来替她求了情。他说南凉与北燕，泱泱之国，挑出来的勇士却连大殷的一介女流都敌不过，还妄想求娶郡主，简直是痴人说梦。

元启帝皱眉，斥责萧珩无礼，可明眼人都知道，这爷孙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谈笑间，求亲这事便燕过无痕了。

卫璇被雷声大雨点小地罚闭门思过半月，她轻轻呼了口气，微微抬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元启帝。见他虽出口怪罪，但和颜悦色，显然是对这事的结果十分满意。

听卫璇说完，卫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而又有些幸灾乐祸，他指指房里，问：“那位知道了？”

卫璇看着崔氏住的西梢院儿，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那日是江公公亲自送我回的府，路上还把刚下朝的咱爹捎上了。”

怪不得卫琛今日去请安，难得他爹也在，夫妻二人的脸色黑沉地能滴下墨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卫琛一语双关道，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那日宴上，你有没有见着凌王殿下？”

“之前没在意，你一问我倒想起来，好像是没看见凌王，当时我还奇怪呢，这么大的场合，他居然不出席。”

两人正要再聊，就听崔氏院儿里的郝嬷嬷站在廊下唤道：“大小姐，夫人喊你进去呢。”

卫琛拍拍像是要英勇就义的卫璇，道：“自求多福。”

转眼到了三月初三，上巳节，京城里的人惯例是要在淮河边，洗濯拔除，去宿垢疚的。阳春三月，又是风漫笑语，花开满原的好时节，除了参加祓禊仪式，大家还会去水边踏青，与好友，宴饮游玩。

学里也给卫琛他们放了一日假。一大早，庆俞就给卫琛端了碗荠菜煮鸡蛋，俗话说：春食荠菜赛仙丹，吃了以后能保这一年身体健康。卫琛吃完后换上新衣，迎春替他配上了兰草，方便他到河边祭祀。

卫璇今日也被破例放了出来，卫琛跟着她们的车到了淮水畔，就自己去寻好友玩了。

淮河的河漫滩上，此时坐满了人。纵情山水的青年已经在亭里曲水流觞，清谈老庄，他们也盼自己能肖古之名士，创下状若《兰亭集序》这样流芳千古的佳作。

卫琛自知肚里没几斗墨，从来不往那儿凑，他自在水边寻到了蒙惟与杨铭。二人一见卫琛，就往旁边挤了挤，给卫琛让了个位置。

卫琛将佩的兰草扔进水中，双手合十，祈求家人身体健康，而后捧水洗了手和脸。他拿帕子擦水的时候，忽然被身边的蒙惟撞了一下，就听蒙惟道：“诶，那个是不是你姐。”

卫琛朝南边儿看去，就见卫璇正同几个姑娘笑闹，她们拿香草浸了水，互相往对方身上撒。年轻姑娘的笑声似银铃，笑面胜星华，吸引了众多目光。

“卫璇喜欢颜色鲜艳的芍药。”卫琛明示道。

互赠芍药是大殷朝三月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以勺与约同声，古假借为结约也”，芍药是定情花，赠芍药是心慕对方的表示。若能收到回赠，便代表两情相悦，那大概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了，两家长辈也能就此议亲，毕竟可怜天下父母心，谁都想子女不论是嫁是娶，都能称心如意。

被卫琛一说，蒙惟立即垂下了头，脸上绯红。

卫琛看着好玩，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侧头一看，就见杨铭张大了嘴，兀自在风中凌乱。他赶紧伸手把杨铭的耳朵捂上，“你能不能当作没听见。”

杨铭愣怔了片刻，怒道：“你们你们不仗义，这么大的八卦，居然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