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哥儿,我来接你回家了。”新郎君一脸憨笑的朝院里高喊道。
随着程强的叩门声响起,张芝牵着打扮好的榆哥儿迈出了门坎儿。
小哥儿出嫁不用盖红帘,榆哥儿抬眸瞥了一眼程强,红着脸复又低下了头,张芝郑重的将榆哥儿的手交给了新郎君,氤氲着眸子嘱咐新婿一定要待他的哥儿好。
“程强,你要是敢待我幺弟不好,我们兄弟仨儿可不会放过你。”田昭握拳碰了一下程强的肩膀,给足了榆哥儿底气。
锣鼓声吹吹打打的响起,在人们的说笑声中,程强抱着榆哥儿上了驴背,田家人的身影在榆哥儿的眼中愈来愈远,他终是绷不住,小声啜泣了起来。
“别哭,后日我就带你回家。”牵着毛驴的程强听到榆哥儿的抽噎声,回头安慰道。
榆哥儿点了点头,慢慢止住了眼泪,从今日起,他就是别人家的夫郎了,可不能总是念叨着娘家。
备炭
田家的席面备得丰盛,村里来了不少人,衬的整个院子都热闹不已,席间不断传来汉子的划拳与妇人哥儿的攀谈声,在这寂寥的秋末,显得格外温情。
赵云程被田家三兄弟拉着喝了不少酒,若不是赵云竹和徐言其在一旁拦着,指定是醉得连道儿都走不了。
“田三哥,我二哥还要回后山那边去,你别再灌他了。”赵云竹抓着田文的手腕,将他手中递给赵云程的酒拿了回来。
“田三哥”这个称呼赵云竹可不常叫,一旦喊出口,田文就像是昏了头,不论赵云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口答应。
“大哥二哥,我夫郎说不能再让云程喝酒了,你们别……别再递了啊!”田文略有醉意,口齿不清的将手搭在田昭的肩上说道。
李娟和柳欣自知管不住田昭和田荣,干脆任由他们去,和婆母坐在一块儿看着孩子们。
一旁的田荣拿着酒杯傻笑了两声,指着田文笑话道:“你……你还真听竹哥儿的话。”
赵云竹和徐言其对视一眼,两人的眸中都显出几分无奈,最后赵云竹只得让徐言其带着赵云程先一步回去,若是再凑一块儿,只怕最后这四人都会醉得不省人事。
徐言其拉过赵云程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扶着人慢慢出了田家的院子,天儿黑了下来,村道上很少有人走,一阵凉风吹过,赵云程清醒了不少,他努力自已站直身子,不想让徐言其多受累,往后山去可还有一段路呢。
察觉到肩上的分量轻了不少,徐言其睨了赵云程一眼:“心疼我怎么不少喝些。”
“难得高兴嘛!”赵云程少有喝酒的时候,平日里为了生计奔波,哪有时间和好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徐言其也明白赵云程少有酒酣耳热的机会,他不再唠叨什么,小心的扶着人相携往家里去。
宅院里的两只狗听到了动静,老早就吠叫了起来,徐言其摸索着钥匙开了院门,扔了几根从田家带回来的骨头给旺财和元宝,才止住了它们的闹腾。
临走时,徐言其没灭灶堂里的火,添了一把柴就出去了,锅里的水这时候正温着,他将赵云程搀进了卧房,点着油灯去灶房里舀了盆温水,打湿了布巾给人擦洗了遍身子,夜里睡起来能舒服些。
赵云程乖乖的坐在床上,徐言其让抬胳膊便抬胳膊,主打一个听话,他的眼神凝着身前替自已忙碌的哥儿,忽然呢喃了句:“其哥儿,有你真好。”
徐言其手中的动作一顿,抿嘴笑了笑。
因着喝酒的缘故,赵云程夜里睡的格外得沉,徐言其躺在他的身旁,听着鼾声盘算着家里的活儿,快入冬了,卧房的窗户得用油纸再糊一遍,还要检查一下屋顶,遇着卖炭翁也得预备着买炭,再过些日子,炭钱可能又要涨,想着想着,困意倒是上来了,徐言其打了个哈欠,紧了紧身上的被子阖眼睡去。
哑哥儿好多天没带着王初阳过来,今儿得了空,抱着孩子来了后山一趟。
“婶么。”王初阳又长高了些,迈着小腿跌跌撞撞的跑进了院子,一边笑着一边朝徐言其跑去。
徐言其放下手中簸箕,接着扑过来的王初阳,跟在后面的哑哥儿才进了院门。
“这些天忙什么呢,都不见你带着孩子过来。”徐言其抱着王初阳站起,朝哑哥儿问道。
“阿么给阳阳做袄衣,要冷。”说着,王初阳还缩了缩脖子,逗得徐言其乐出了声。
卧房里赵云程还睡着,徐言其不好带哑哥儿进去,几人去了灶房,灶膛里虽熄了火,但却还温着,晨间也一点儿不觉着凉。
隅中,季哥儿也来了后山,他哥钱怀茂上后山砍柴,顺带着他到徐言其这里串门。
卧房那边传来了动静,想来是赵云程醒了,他见几个哥儿窝在灶房里坐着,和徐言其打了声招呼,拿着刀出门砍柴。快入冬了,上山的汉子多了起来,都在为御寒做着准备。
“爹也去了。”王初阳乖乖坐在季哥儿怀里,手中拿着一个布老虎把玩着,突然出语道。
徐言其和他搭着话:“哎呦,阳阳的爹也去后山砍柴了?”
王初阳点了点头,今儿他是第一次见季哥儿,居然没有认生的主动伸手要抱,嘴里还念叨着婶么好看。
徐言其不禁和哑哥儿调侃着,这孩子从小就知道找好看的小哥儿抱着,长大了可不得了,说的季哥儿脸颊都跟着红了起来。
“王媒婆给你说亲的事儿怎么样了?”都是哥儿家,徐言其没有避讳的问道。
季哥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倒相看了两个,我和家里人都不太满意,再等等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