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哥儿微红的双颊应声,“我就说爹娘会顺了我的心。”
徐言其拿眼儿睨着季哥儿,打趣的说道:“你可真是个拗哥儿,日子定在几月?”
“三月初,等我嫁了人,家里就该耕种了。”说着,季哥儿从衣箱里取出一匹红布来,递给徐言其相看,“爹娘备年货的时候,顺便将红布扯了回来,让我过完年张罗着做嫁衣。”
徐言其摸着那料子,比一般的布料细腻了不少,颜色也更艳丽,做成嫁衣定然是好看的,顾如萱和钱良当真是把季哥儿疼到了心里。
日入之时,赵云程去钱家接了徐言其回去,山道儿上他紧紧的牵着徐言其的手,就怕他脚下打滑。
赵云程的掌心似乎一直都是暖的,被他这么握着,一路上徐言其的手一点儿也没觉得冷。
守岁
一大清早,村里便时不时传来“噼啪”的鞭炮声,孩童们不惧风寒的在村道儿上追逐着,而家里的大人则是忙着贴春联、挂桃符。
相较于村里的热闹,后山脚下显得宁静了些许,徐言其在灶膛前搅着浆糊,瞅着稠度差不多,扭头去招呼赵云程去把春联拿过来。
“往左,略低一些。”徐言其站在离屋门远一些的位置,指挥着矮凳上举着春联的赵云程,“好,可以贴了。”
旺财和元宝跟着瞎凑热闹,卧在徐言其的身边儿冲着赵云程瞎叫唤,可一旦看到赵云程从矮凳上下来,又颠颠儿地跑回窝里乖乖趴着去了。
徐言其笑着言说道:“它们也想帮忙瞅着春联有没有贴正呢。”
赵云程本想呵斥两句,但听徐言其这么一说,倒歇了心思,今儿是除夕,不好听的话可都不能说,他睨了趴在窝里的旺财和元宝一眼,转而回了灶房,院门上的门神还没贴,待会儿还要挂桃符。
徐言其同他一起忙活儿着,两只狗见赵云程不曾斥责它们,慢慢又活泛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身后,趁跟着去院门外贴门神的空档儿,撒着欢儿的跑远了。
灶房里传来阵阵肉香,徐言其站在案前剁着肉馅儿,早早煨上,包好的饺子煮出来会更香一些。
赵云程到村里去打椒柏酒了,徐言其有身子不能喝,他也不是好酒的人,稍稍打一小坛子就足够。
还没到晌午,两只狗闻着肉香跑了回来,赖在灶房门前趴着便不走了。
徐言其打算夜里再包饺子,晌午就蒸了年糕,昨儿已经撵好了米,这会儿子撒到笼屉里,点缀些红豆蒸熟就好。
后山脚下没有村里那般闹腾,吃过饭后,徐言其和赵云程回到屋里小憩了一会儿,丝毫不被炮竹声打扰。
旺财和元宝得了骨头吃,这时候也餍足的趴在檐下阖眼寐去。
院子里一片安宁,唯有一阵阵寒风吹过纸窗,发出的些许声响。
灶房的余火没熄,锅里一直温着水,晡时之后,赵云程去杂物房取了一条鱼,搁盆里放在灶台上化着,等晚些时候洗出来炖上。
快及酉时,徐言其可不能再躲懒儿,得起身和赵云程一起张罗着做年夜饭,他往瓷盆里舀了一瓢面,和好后需要醒发一会儿,不用太久,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可。
赵云程不会擀饺子皮,便站在一旁帮着包饺子,和徐言其配合的很是默契,今儿调的馅儿多了些,索性多包了些饺子,码在案上搁在院里冻上一阵,什么时候想吃,煮起来也方便。
“锅里的鱼炖好了,先盛到盘儿里,晌午还有剩下的大骨头,回锅热一热。”赵云程手中包着饺子,案上还有几张饺子皮。
徐言其腾开手,转身从碗柜里取出一个盘子,小心翼翼的将鱼盛了出来,而后用勺子舀着汤淋在鱼身上,洗刷了锅之后,又将盆里的骨头倒了进去。
灶台上的另一口锅中温着水,等开了就能下饺子了。
屋外的天儿渐黑了下来,隐隐约约能听到村里放炮仗的响声。
“云程,你也去放串儿鞭炮,咱可以开饭了。”徐言其放下了饭桌,回身取碗筷时朝着赵云程安顿道。
农家没什么多余的银钱去买烟花,但炮仗和鞭炮都是要备一些。
旺财和元宝见着赵云程手中拿着的鞭炮,稀奇的跟了过去,在赵云程弯腰去燃捻线时,更是凑近了去嗅,赵云程存了坏心思的没有去撵它们,待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吓得两只狗撒腿就往窝里钻。
徐言其在灶房门前瞧着,难得见赵云程这般孩子心性的一面。
“其哥儿,这杯酒我敬你,”饭桌上,赵云程端起一杯椒柏酒,突然出语道,“这一年你跟着我没过啥好日子,每日都省吃俭用,操劳生计。我这人嘴笨,不会说啥哄人的话,但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儿。”
徐言其听着这番话无比暖心,他欠身搭着赵云程的手,含笑道:“明年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除夕这一夜按说是要守岁的,可赵云程不忍心让徐言其这么熬着,就想着让他先睡,等快子时的时候再叫他。
徐言其没答应,两个人搭着话还好些,一个人待着那才叫难熬。
“云程,明年盖房时,你打算划多少地?”徐言其咬了一口青梅脯,打算和赵云程商量商量另起房子的事儿。
“划三十丈地吧,宅基不比田地,会贵很多,我想要一次把房子建好,砖瓦才是费银子的大头,还有请工人的钱,五十两能打住就是好的了。”赵云程思忖着道,“多盖几间房,咱能把阿奶接回村里,若是舅舅舅母再来,也能留人多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