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采买砖瓦时你来寻我,我一并将匠人推给你。”陈贵在这镇上比赵文河待的要久,所交之友更为广泛。
陈家人多,赵云程没做过多打扰,应尽的礼数尽到,便带着徐言其告辞,返回赵文河的家中已近晌午,万秋留两人吃了饭,直至晡时才让他们驾车回了村子。
旺财和元宝被关了大半日,见到二人回来,嘤嘤的扒着他们的裤腿,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回到屋里,赵云程先是点上了火盆,而后又去灶房生火温水。
昨日没收拾猪圈,今儿怎么也不能躲懒了,赵云程在袄子外面罩上了一层薄衫,拿着铁锹抬腿迈进了圈中。
年夜饭还剩下些饺子,夜里徐言其换了种吃法,用猪油把饺子煎到两面金黄。
“明日竹哥儿要去镇上,再过咱们这边,时辰定然会晚些。”徐言其夹了一个煎饺到碗里,和赵云程搭话道。
说起赵云竹,赵云程不由叹道:“原本想着竹哥儿嫁了人,日子会好过一些,谁曾想到如今还有这些磨难等着他,成日里汤药不离口,张婶儿是个好婆母,若是遇上不好相遇的,不得闹着两人和离?”
“孩子这事儿又强求不来,但愿上天能怜一怜竹哥儿。”
今儿劳累了大半日,徐言其早早就困倦了起来,赵云程打了温水进屋,给他烫了烫脚,又安顿好火盆里的炭火,后才吹灭了油灯睡下。
不知是不是睡得沉了,徐言其半夜传来几句呓语,赵云程在旁听了半天,才发现他在梦中还在惦记着赚钱这事儿,一时间赵云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自已亏欠了徐言其太多。
“要和云程过一辈子。”正当赵云程心思沉重之时,徐言其翻了个身,手臂不经意间搭在赵云程的身上,咂嘴嘟囔了一句。
只凭这一句话,便让赵云程将什么想法都抛之脑后,他握上徐言其的手,浅笑着低语道:“好,我们过一辈子。”
逛集
翌日过了晡时,田文方才带着赵云竹去了后山脚下。
刚进家门,徐言其便看出了赵云竹的脸色不对,因着有田文在,他不好细问什么,直到赵云程寻了个由头,领着田文出了屋,徐言其眼见来了机会,连忙问了赵云竹一句。
“没什么,今儿榆哥儿同程强回来,告知了婆母他遇喜的事儿。”赵云竹强撑着笑意,可最后还是没在徐言其面前维持住体面,“嫂么,你说榆哥儿出嫁不到半年就传来了好消息,我吃了那么多汤药,咋还不行呢?”
“你还是太心急,你和田文成亲还不到一年,后头的日子长着,越是着急越是没消息。”徐言其抚了抚他的脊背,耐心劝说着,“你这般拉着脸,让张婶儿该如何自处?一边是自已亲生的哥儿遇喜,一边还要顾及着你的心思,她也难啊。”
“嫂么,这道理我哪里不知?”赵云竹苦笑一声,吁声道,“在家中时,我对婆母和榆哥儿都是笑脸相迎的,就怕他们多了心思,这不是到你这儿来,我才不想再佯装下去了。”
瞧着赵云竹愁苦的模样,徐言其竟不知该怎么宽慰,倒是赵云竹勉强自已振作起来,寻了别的话和他攀谈起来。
事后赵云程还曾问起他这事儿,徐言其没瞒着他,将其中缘由一并说与他听。
虽然赵云程对此没多说什么,可徐言其知道他心里藏着这事儿,赵云竹是他最亲近的一个兄弟,他怎么能不惦记着。
成日里鱼肉吃着,徐言其反倒对这些提不起食欲,赵云程见他这些天饭量日渐小了起来,特意绕远去竹林里给他挖了几根冬笋。
徐言其欢喜,当日晌午就做了一道油焖冬笋,连带着多吃了半碗糙米饭。
年初五的时候,赵云程带着徐言其去村里走动,自从他们搬到后山脚下,钱老么一直对他们颇有照顾,两人特地去了钱家拜年,后头儿又走了田家、许家,回程时还往王大壮和王大刚家里略坐了坐。
每年正月初八和十五,镇上都办有集会,田文有意想带着赵云竹出去散散心,寻徐言其和赵云程搭着伴儿,赶着驴车出了村。
镇口有暂存驴车的地方,田文交了几个铜板,收好木牌领着赵云竹往街道上走着。
一阵喧闹声响起,街道上的行人自觉退到了两旁,原是社火的队伍朝这边而来,其中小孩子个头小,吵嚷着让大人扛到肩上看热闹。
许是周围的喧嚣感染到了赵云竹,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田文回身在小摊上买了一包糖霜山楂,递到他手里让他当零嘴。
赵云竹拿了几个给徐言其,徐言其推脱着没要,他听闻有了身子的人不宜吃山楂,但却没有明着说出来,赵云竹难得心情好些,还是不要提这些话的好。
几人没有追着社火的队伍瞧,缓步在街道上闲逛着,徐言其一直没吃什么零嘴垫肚子,见旁边开着一间糕点店,赵云程进去买了四块雪花酪,分给了赵云竹两块。
回程街上的行人少了一些,沿途经过一家医馆时,田文不由停下了步子。
“竹哥儿,家里的草药没了,咱去医馆让大夫替你把把脉象,瞧瞧还需不需要再抓几副草药。”田文实属是不想在这时候提这事儿,但他不得不顾及着赵云竹的身体。
赵云竹敛目低眉,看样子很是不想踏足医馆。
徐言其揽着他迈出步子,劝说道:“听田文的话,千万不可讳疾忌医,我和你哥都陪着你呢。”
即便正月里,医馆中的人一点儿也不见少,徐言其陪着赵云竹坐在一旁的椅凳上稍等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