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么,阳阳帮阿么干活呢。”
“哎呦,初阳可真是个小男子汉。”见王初阳晒的小脸通红,徐言其将头上的篾帽摘下,戴在他的头上,“这么大热的天儿,怎么连个篾帽都不带,中了暑病要难受了。”
“阳阳的身体好着呢。”王初阳拍了拍胸脯,又将篾帽踮着脚,给正弯着腰和他说话的徐言其戴上,“婶么戴,我不怕晒。”
徐言其弯了弯眉眼,抬手捏了捏王初阳的小脸,哑哥儿干完手头上的活儿,跟着上了地头。
“要回去了?”徐言其瞧着哑哥儿理下了裤腿和衣袖,出言问道。
见他点头,徐言其便和两人一并走着,瞧着东面的竹林,嘴里念叨着不知现在还有没有笋子。
时辰还早着,哑哥儿同徐言其去了竹林一遭,虽然笋子少了一些,但也算没白来。
“再过几日,怕是就连这些都没有了。”
哑哥儿没带着竹筐,徐言其将挖好的笋全都放进了他的背篓里,等回去时两人再分就是。
心里惦记着赵时桉,徐言其没有多在外逗留,带着分好的笋回了家。
赵时桉现在倒是会认人了,看到徐言其来到摇床旁,瞅着人咯咯的笑个不停。
徐言其当即心软成一片,弯下腰把孩子抱了起来。
“都进三个月了,是该会认人了。”李桂棠慈爱的瞧着曾孙,拉着他的小手逗着。
今儿换下的裓子还没洗,徐言其把赵时桉放到床上,让李桂棠照看着,拿着木盆和皂角坐在檐下搓洗。
徐言其坐的位置正在屋门边儿,一抬头就能看到床上的赵时桉。
“云程真是种田的好手,适才我去田里看了看,咱家的稻谷比邻田长势要好。”徐言其一边洗着裓子,一边和屋里的李桂棠搭着话。
赵时桉一直不睡,李桂棠便时常出声逗他:“云程这孩子打小就能干,有时候我倒不想他这样,活得太累。”
“阿奶,以前的事儿咱不提,现在他有人心疼呢。”
晾干裓子,已经快到晌午,徐言其去后院摸了一趟鸡蛋,便去灶房将挖好的笋拨了出来,打算做油焖笋吃。
去年赵云程晌午不回来,徐言其经常应付着吃,今年有了李桂棠陪着,他每顿饭都有好好做着。
元宝见徐言其进了灶房,懒洋洋的趴在了门口,算算时间快要到下狗崽的时候了,徐言其没去赶它,想着这几天在狗窝里再多铺些稻草。
锅里焖着糙米,徐言其抽空去后院挤了羊奶,这刚挤出的羊奶必须煮沸晾温了才能给孩子喝,不然可是会生病的。
人要有志向
日沉西山,燥热的天儿终于有了一丝丝凉意,徐言其抱着赵时桉坐在院前的石块儿上,和李桂棠等着赵云程回家,元宝趴在院门前眯着眼,黄昏正是一天中最让人舒服的时候。
“你看谁回来了?”徐言其瞧着赵云程走近,起身晃荡着赵时桉的小手,和他打着招呼。
在外面儿干了一天的活儿,赵云程自知自已身上一股子汗味儿,他没有靠徐言其太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拨浪晃荡起来,清脆的声响逗的赵时桉直笑。
“我回去洗洗再抱孩子。”赵云程把拨浪鼓递给徐言其拿着,匆忙去了灶房舀水洗漱。
李桂棠乐着,拄着拐杖起了身,和徐言其抱着孩子进了院子,见人都回去了,元宝也缓缓踱步进院,趴在了窝里。
把赵时桉放进摇床里,有李桂棠和赵云程照看着,徐言其放心的去灶房张罗着做饭。
小菜园里不少瓜菜都熟了,徐言其摘了三个茄子,打算凉拌烧茄子吃,这天儿热,人们往往更中意凉菜。
夜里,徐言其烙了几张薄饼,绿豆汤是早就熬好的,赵云程累了一天,喝上一碗最解暑气。
“云程,咱啥时候去衙里给桉哥儿上户籍?”徐言其在饭桌上问道,李桂棠好不容易将赵时桉给哄睡,三人这才能安生的吃个饭。
赵云程夹了一筷子茄子卷到饼里,闻言道:“还得等桉哥儿再大些,到时要抱着他,搭驴车去镇上衙门一趟。”
“你当初和赵家断亲,户籍已经另立出来了吗?”徐言其突然想了起来,当初他们只签了断亲书,没有管户籍这回事儿。
赵云程看了一眼李桂棠,给赵文德留了几分情面:“爹娘卖房卖地的时候,就把我的户籍分出来了。我身为儿子,若是拿着断亲书去衙门另起户籍会很麻烦。”
徐言其了然的点了点头,不管在何时何地,儿子要想与父母断亲都是极其不易的,但若是反过来,情况就要另当别论了。
这两年赵云程的名下又是添房又是添地,去衙门起地契的时候并没有碰到麻烦,且去年赵文德一家沦为奴籍时,也没有牵扯到他们,想来户籍是早就另开。
如今的李桂棠在听到赵文德的名字时,依然会心悸,当娘的永远放不下儿子。
翌日,邻村程家给田家递了消息,田榆替程强添了一子,知道赵云竹需要照顾,榆哥儿嘱咐程强递话,不用张芝特意过去看顾他。
赵云竹如何能不感激榆哥儿,现下他身子好受了很多,隔了几日后,他和张芝结伴去了程家一趟,这等大事,娘家人哪有不来人的道理。
李桂棠在村里过日子,赵文河得空就要赶驴车来探望一番,每次都会顺带着给赵时桉买些小玩意儿,桉哥儿对这个叔爷很是喜爱,赵文河抱他时从来都不哭闹。
那日赵云程做工回来时,便觉着徐言其的神色不对,对自已也是爱搭不理,他过去问了李桂棠,却依旧没有得知其中缘由,按李桂棠来说,徐言其白日里没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