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日,那灯笼竟落到了地上。
离得近了,云玳才?发现,那不是?落,而?是被人从树上拿了下来,捧在怀里。
少年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坐靠在桃树旁睡了过去,怀里的小灯笼明明灭灭,正好笼着他略显疲惫的俊脸。
“三公子?”瑾儿从云玳身旁探出头来,惊呼道?。
谢今棠听见动?静,揉了揉眼睛,眸底的迷蒙在看见云玳时瞬间变得清明。
他华贵的衣衫上还沾染着树下的泥灰,谢今棠顾不得整理,连忙起身,“云妹妹。”
他好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也只是?动?了动?唇,不知该从何说起。
明明送他出府那日云玳还见过他的,不过短短十几日,却好像发生了许多事情,再见竟有些?陌生。
如今云玳有婚事在身,请他入屋自是?不妥,可?她确实有些?话?想与?他说,先前没机会,现下正好。
院落外的长亭上凉风徐徐,瑾儿将灯盏挂在矮梁上,亭内瞬间橙黄一片,散发着微弱的光。
紧接着又替二人斟上茶,这才?施礼退下,行至凉亭外,静默守着。
“云妹妹,你要成亲了……”
“三公子……”
谢今棠连忙道?:“你若是?不想,我能替你想法子。”
云玳望着他急切的眉眼,忽然想起瑾儿先前说他因着她,做了一些?荒唐事。
“三公子,我愿意?嫁的。”
谢今棠顿时错愕,“你愿意??”
“许公子没什么不好的,所以三公子不用?为了我折腾你自个儿。”
“可?是?我……”
“你是?上京赫赫有名的谢家三公子呀。”昏暗的光影下,云玳面上像是?度了一层柔光,“你看世子,他就从不会为了旁人做出自降身份之事,你与?他同样是?谢家子,便该如他那般,有着世家子该有的傲气。”
谢今棠不喜欢云玳拿谢今澜与?他作比,闻言有些?不愉,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许久,忽然道?:“那他呢。”
他灼灼的目光好似要看进她心里去,旁人或许不明白她的心思,可?谢今棠不会不明白。
他问的是?谁,云玳自然也晓得。
“世子表哥说,日后我若受了委屈,可?寻他为我做主。”
她说这话?时,叫人瞧不出她心底真正所想,只能从她泰然自若的模样去分辨,她不在意?。
谢今棠忽而?笑了,在来时还有一肚子的活想要与?她说,甚至他这几日茶饭不思的替她想着法子,如今看来,好似没有那些?必要了。
她竟是?当真要嫁给那许商延。
年少时,师傅说山河万里,世上人有千千万万种,被规矩束缚的人是?可?悲的。所以哪怕他后来回了府,也总是?随心所欲,不想读书便去寻乐子,喜欢一个人便去追逐,哪怕他的兄长、母亲、祖母,都说他愚不可?及。
他从不在意?,甚至不曾退缩,可?是?他忘了,世间万物,随性自在的,只有风。而?与?风共处世间的还有被埋在土里的树,被栽在院子的花。
直至云玳离开许久,谢今棠才?缓慢的从怀里拿出一朵已经干枯许久的腊梅。
不多时,身侧忽然投下一道?阴影,“三公子这便放弃了吗?”
谢今棠头也未抬,“不放弃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死缠烂打吗?”
“有何不可??”
随风摇晃的灯笼下,穿着靛蓝长衫的男子静立在谢今棠身旁,硬朗的五官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三公子自持身份,做不出那等遭人嫌的事,可?我本就一无所有,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