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男的本来去了医院,但现在都不见了。”南瑶的神色有些慌张,大胆好在是胆子大了许多,起码能表达清楚了,“等我在医院里打听到他们,他们已经消失了。我能确定救护车把他们带到了医院,可这之后没人记得他们在哪个病房。”
跟上次的许槐安一样吗?楚年松了口气:“没事,他们应该是回到某个地方了。”
楚年现在已经摸清了这个世界的各角色的运行规则。被称为“先驱者”的人们应该是最接近与正常人类的一批人,他们有着自己的背景故事,且他们的行为会受外力所改变。
而还有一些“枝丫”是“先驱者”们的附属品,他们的存在意义不明,大概率是因为“先驱者”们的背景故事里提到了他们。为了补足世界,他们才以某种特定的行为路径围绕在“先驱者”的身边出现。且他们不能离“先驱者”太远,超过一定距离后会暂时消失,直到“先驱者”们需要他们登场,他们才会重新现身。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设定。楚年与南瑶牵着手往回走,自言自语般嘀咕着:“其实这世界看上去熙熙攘攘,真正的人没有几个。”
南瑶似懂非懂地问道:“那我,是人吗?”
楚年点了下头:“你不但是人,你还变得跟他们都不一样了。”
南瑶沉默了好一阵子,突然问了句:“我也会消失吗?”
楚年愣了下,老实巴交地回答道:“严格意义而言,不会。你就算消失了,也会有一个……跟你长相与行为方式都一模一样的人来替代你的人生。只不过那个人永远不是你,因为她没有自我意识。”
南瑶若有所思,又问道:“我消失了的话,你还会记得我吗?”
这个问题在楚年看来可是个天大的fg,她一激动,扶着树咳嗽得惊天动地,令路人们避之不及。
“小心点……”南瑶顺着她的后背,又给她买了瓶矿泉水清嗓子。
楚年接过水的时候忽然发现,南瑶的手指上多了道伤口,看上去很像是牙印,不禁惊觉地问道:“这是谁咬的?悠悠咬你了?”
南瑶面色微变,甩了甩手笑道:“没有,悠悠跟我好着呢,是我自己咬的。”
“你咬自己干嘛?”楚年狐疑,“我蹲局子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南瑶不自然地把手缩进了宽松的袖子里,小声回答道:“我一着急就这样。”
楚年看着那青紫的齿痕心疼不已:“你这对自己下口够狠的了!你放心,我出不了事儿。我主打一个命硬且难杀。”
南瑶却心疼地为她抚平衣领:“楚年,你不是拥有不死之身的超人,要爱惜自己。”
楚年心想,我一向爱惜自己,奈何这世界不是茍着就能活下去的。
这时南瑶指了指旁边的饭店:“已经中午了,你还没吃早餐的吧?咱们进去吃点。”
楚年跟她进饭店坐定后,看着菜单琢磨了大半天,突然发现自己竟一点饥饿感都没有,不由茫然地揉了揉肚子。
“怎么了?”南瑶关切地问着,“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着凉了吗?”
楚年也说不上来自己怎么回事。她昨天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局子里也不管饭,算来她得空了二点五顿饭了。怎么一点都不饿呢?
不仅如此,昨晚她彻夜未眠,在小单间里思考了一宿的人生。若放作以往,她早就困得一脚深一脚浅,然而现在她精神得要命,随时都能站在桌上跳一曲热舞。
“我不饿,你先吃吧,我看着,可能看着看着我就饿了。”楚年放下了菜谱,回头冲服务员要了个鸡腿给悠悠吃。
南瑶则要了一盘子炒米粉,小口小口吃着,吃了不到一半就放下筷子,疲惫地捂着脑袋,昏昏欲睡。
楚年忙给她开了瓶汽水:“怎么了?怎么这么困,你昨晚没睡?”
南瑶皱着眉摇了摇头,看着楚年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咽了回去:“睡不着。”
楚年顿时感动不已地捂住了心口:“老姐姐是在担心我吗?”
南瑶配合地冲她k了一下:“是啊,我可担心死了。我还去找你那个前男友了,结果人家说根本就没有混血帅哥警察。”
楚年只得仰天长叹:“唉,忘了他吧,那男人品味不行。他不喜欢小情蜜意的日子人,偏喜欢野的。这谁受得了!”
南瑶担忧地追问着:“楚年,真的没关系吗?跟他们那群人走得这么近……真的没关系吗?”
楚年苦笑,又拿过矿泉水喝了一口,发觉自己也不觉得渴,只能慢慢拧上了盖子:“我没有办法。凭我个人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很难活下去。”
南瑶望着眼前剩了一大半的炒米粉,愣了许久后忽然说道:“对不起,我一直在拖累你。”
楚年怔然:“为什么突然道歉?我不觉得你拖累我啊。”
她真的不认为南瑶是个累赘,相反,她觉得如果不是南瑶,她可能会走上一条跟现在截然相反的路——
被驯服。
楚年本不是一个很叛逆的人。她其实很胆小,且有点懒惰。如果没有帮南瑶摆脱家暴那一档子事,她会选择谨小慎微地在那间破旧的房间里将就活着。时不时调戏一下李朗,保持一个不会被删除也不会被太重视的状态。以最小的代价,争取生存的机会。
是南瑶的出现让她意识到,她对这个世界而言,是特殊的存在。她是个矛盾的人,她的道德观念极其灵活。她可以为了活下去,对上位者投其所好,极尽谄媚。她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一个敌人,不管这个人有几分无辜,只要站在她的对立面影响了她的生存,她可以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