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第一次眼神有交汇,在春日暮色里,他逆着光从车上急匆匆跑过来蹲在她身边问:“你哪里撞到了?手腕吗?还是胳膊?”
那一刻她是真不觉得疼,后来医生跟她说那是因为即时创伤,身体没反应过来,所以痛感会延迟。
她被那一下撞得有点懵,手撑地,尝试从马路边起来,一下被他按住。
“不要乱动,你骨头可能伤到了。”
棠冬低头一看。
脚踝吹气球似的肿得老高。
等到了医院,缓过劲,她已经痛到坐立难安,了解完情况,医生知道他们都是一中的学生,让尽快通知家长过来。
棠冬有点发晕,模模糊糊看见那道穿着校服的身影凑近,带着清冷的淡淡木质香,合衬朗朗少年气,叫人凛然难忘。
他声音很轻。
“你记得你家里的电话号码吗?”
拨出去的两个电话都打不通,温德明无人接听,孙萍正在通话中。
冥冥之中,命运轻轻推动一格齿轮,将他们往另一种更近又更远的境地里牵引。
仲春天气,中午甚至隐隐有入夏的烘热,她躺在医院的小床上,却冷汗直冒,痛得发抖,面色惨白,连话也说不全。
他担心地喊她:“温棠冬,还有别的电话吗?”
“我……小姨。”
病房安静,暮色映在窗上,只剩最后一丝余晖,手机号拨出去,一声接一声的嘟响。
通了。
“喂?谁啊?”
不可名状的委屈和难受倾巢而出,她一合眼,眼角断线珠子一样溢出泪,洇得耳边绒发温热潮湿。
她说不出来话。
抖抖索索那会儿,耳边的手机被人轻轻抽走,她听到一道熟悉声音,就在她身边。
“您好,我是温棠冬的同校同学,她被车撞了,脚部受伤,可能是脱臼,现在已经送到市二院急救室,她现在一个人在医院,需要人陪,您可以尽快过来吗?”
孙若很快来了,一眼看到周凛白。
因他嗓音清冷干净,语速不急不缓,有着让人安心的条理感,辨识度极高,一说话,孙若更是确定了。
“你就是刚刚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同学吧,谢谢你啊,真是好同学,是你吧?”
周凛白平淡回答:“是我。”
孙若焦急起来:“我家棠冬呢?”
“去拍片子了。”
孙若跟着他往里走:“就脚踝脱臼,别的地方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吧。”
“没有。”
得知棠冬已经接受治疗,并且没有想象中严重,孙若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只有零星几个医生护士来往,不见旁人,孙若立马怒从中来。
“那撞我家棠冬的王八蛋呢!人在哪儿?都不为这件事负责吗?人呢?是哪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