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他的全部礼数了。
许渊一下就要急,却被魏巍按住肩。后者对玄海抬抬下巴。
玄海向刘理行礼,道:“刘大人,按我大奉礼节,下官见上官须折腰行礼,不得与齐肩。还请大人重新来过。”
许渊笑道:“这都能忘。莫不是这几个月在家养病,脑子养坏了?”
“大人若是忘了,小的这就示范一次。”说罢,玄海快速向魏巍行作揖礼,姿势那叫一个标准。
刘理目眦尽裂。他被魏巍废了一条腿,弯腰作揖实属不便。这分明是在变相羞辱他这个瘸子!
魏巍平淡看着刘理。他不需要生气,锐利的压迫感就能莫名压得人喘不过气。他也不屑开口与这人说话,只是平静等待他的礼数。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封建礼教中注入血液的纲常,他不做也得做。
刘理忍着恨意和羞耻,将手杖递给侍从,弯腰行礼。他单腿难以支地,身形不稳,倒地前被身旁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魏巍目色古井无波,只当遇见寻常事。也正常,自从当了丞相,每日在官场都要被人膜拜行礼,他虽然觉得烦,但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只是刘理行完礼,为何还不走。他不走,魏巍便不能和许渊畅所欲言。
魏巍这才正眼盯着刘理多看了一会儿,像是在问——还有何事?
刘理被他冷傲的轻慢态度激怒,切齿道:“数日不见,丞相风采依旧,还如年少时那般颐指气使、目中无人!”
与他相比,魏巍倒显得从容不迫。他平静如水道:“刘大人,别来无恙。”
这话换作以前听,或许是个不错的寒暄。可他明明有疾,如何能再听得了“无恙”一词?
魏巍这是在云淡风轻地讥讽他。
刘理气得目眦尽裂,拳头捏得青白。最后只能咬着牙,倚仗甩袖而去。
“哼,叛徒神奇什么?!”许渊得意冲他喊。
刘理不良于行,移速极慢,这话八成被他听进去了。
许渊喊完,又对嘴灌了大半瓶酒。他脸色酡红,哼哼唧唧说着什么昔日故人分道扬镳的伤感辞藻。一边说,一边把空荡荡的酒壶摔个粉碎。
魏巍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也没有许渊这般敏感细腻的文人情绪。还没来得及扶好友起来,就见到有人围住刘理热络问安。
正此时,通报声响起,怀安公主移着莲步缓缓而来。
众人即刻肃静,纷纷施礼。
怀安于府中设宴,向来不喜繁文缛节,免礼后立刻摆起盛宴,舞乐兼备,雅俗共赏。她坐于上首,美眸含笑,与下首众宾客推杯换盏,大方谈笑。
许渊瞅着她悻悻道:“你瞧,又偷着看我呢。”
“唉,也怪我太有才气,把她给迷住了。”他暗自烦恼。
魏巍抬眸,发现她确实往这边看。与怀安对视的一瞬,他淡淡移开了眼。
他夹了一口麻婆豆腐,仍觉有人默默注视。一抬头,又看她在朝他笑。魏巍警告地盯了她一眼。
怀安只当没看见,缓缓下台宾客答谢,一一敬酒。
“少卿近日可好,切莫为眼前琐事所累。”怀安关心刘理伤势。少女生得眉眼如画,娇美动人,雍容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