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头一回歇在漏风的屋子里,微微蹙眉。想过她住的地方不会太好,却没想到能差成这样。
整间屋子只屁股底下的土炕有些温热,其他地方都冷嗖嗖的。刚进屋时还想把大毛衣裳脱下,幸好没脱,不然很容易染上风寒。
“她不能住在这个地方,我今天要带她回去。”心结因她而起,也只有她能解,万一哪天不小心染上风寒人没了,他哭都找不到地方。
之前她傻,生活不能自理,他嫌麻烦,即便有过将人拘在身边的想法,也不是那么迫切。
如今人不傻了,还有点聪明,太子忽然迫不及待起来。
四阿哥进屋之后也没脱貂绒斗篷,上回他跟踪太子来这边,身上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绒披风,并没觉得冷。
可被人问过冷不冷之后,再出来真就觉出冷了,吩咐人将皇上赏赐的貂绒斗篷找出来穿。
果然骑马的时候暖和许多。
算起来这件貂绒斗篷还是佟佳皇后刚刚病逝那年,皇上赏给他的,一直在住处压箱底。
前几年没想起来,也就没穿。
四阿哥自诩聪慧过人,却不得不韬光养晦,那会儿穿着貂绒斗篷坐在马上,忽然自嘲一笑。
又不是没有大毛衣裳,之前为什么一直挨冷受冻呢?
真不冷么?
好像不是。
他认真回想了一下,更像是冻惯了,从没感受过温暖。
身上是,心里也是。
这会儿听太子忽然提到那个问他冷不冷的小姑娘,四阿哥下意识就道:“二哥,姑娘年纪还小。”都未及笄。
毓庆宫早已人满为患,说是小后宫都不过分。这么小的姑娘被太子带进宫,会遭遇什么,四阿哥简直不敢想。
四阿哥十岁跟在自己身边,对自己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可上次来雾隐山,他想带走小丫头,四阿哥拿汗阿玛的书信压他。这回他又动了念头,四阿哥竟敢出言阻止。
太子当场立起眼:“老四,你管我?”
四阿哥赶紧站起身,垂下眼睫说:“家主这次南行,身边只带了大哥。大哥与二哥一向不睦,想必没少在家主面前编排二哥的不是。”
其实哪用得着大阿哥编排,只太子做下的那些事,就够大阿哥嚼上很久了。
见四阿哥诚惶诚恐,太子还算满意。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四阿哥坐下说话:“就他那点小聪明,不足为惧。”
四阿哥这才重新坐好,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大哥性急鲁莽,二哥从来都不怕他。可大哥背后有人支持,此人正在京城,与二哥这边的人势同水火,不得不防啊!”
听到此处,太子才正了颜色,心说明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四阿哥点到即止,话锋一转:“二哥此时若带个民女回家,最高兴的怕是大哥那边的人了。最该提防的,反而是那些支持二哥的人。他们太想二哥好了,生怕二哥有事,也会提前为二哥筹谋,抹掉污点。”
这些年跟在太子身边,太子是当局者迷,四阿哥则是旁观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