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吻落了下来,如哈里斯所料。
心脏一瞬间急速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
和男人俊朗的外表不同,他的嘴唇很软,很柔软,唇舌也是香甜的。
哈里斯觉得自己大概中了某种神经毒素,眼前全是幻觉,耳朵里全是嗡鸣,所有的感官一瞬间失灵,奇异的快乐充斥了他,只剩下眼前的迷梦。
但某种危险的直觉和本能刺激着他,他的指尖痉挛,呼吸急促得厉害,像是濒死前的反抗。
终于,他的手抵在了男人紧实的胸膛上,手掌微微用力,指尖下陷,阻挡了男人的动作,随后他抿紧唇,用牙齿狠狠咬破舌头,疼痛感令他恢复了一丝清明。
“……你…到底…怎么了?”哈里斯艰难地喉咙里挤出来这句话,嗓音沙哑,每个字像是被磨砂布擦过一样粗粝。
男人有点疑惑他的反抗,或者说,有点疑惑他竟然还能反抗。
但他对猎物很有耐心,毕竟这只猎物已经没有办法逃离了,所以他可以给予一点点回应。
“我很饿。”男人的眼睛没有焦点,仿佛正被什么所操控,轻轻地说,“你不可以反抗我。”
“为什么?”
“……”男人好像有些迷茫,他的额头青筋涌动,像有虫子要钻出来,这似乎令他很痛苦,脸上也浮现出痛色,连话也说不出来。
“你究竟是谁?”哈里斯问。
“……我…是……”
他是……谁呢?
男人有点想不起来了,他只是觉得痛苦,他看见自己在身处宇宙之中,群星环绕,他手握长|枪,烈火燃烧之中,摧毁了一座虫巢,虫子们发出哀鸣和愤怒地咆哮,他的躯体被啃食,被切割,而死亡之前,他看见虫巢深处,躺着那一只濒死的,硕大的,乳白色的虫族女皇。
但下一秒,他的视角又变了。
漆黑的巢穴,散发着温暖诱人的甜香,它将临死,庞大的腹部抽搐着,流出代表死亡的液体,它的视线越过巢穴,越过虚空,越过重重烈火,看见了星子闪烁的苍穹下,一架燃烧着烈火的、破败的黑色机甲,已经烂到了这种程度,机甲舱破碎凌乱,露出里头的驾驶人。
他也快要死了,鲜血将他金黄的瞳孔染红,可他仍直挺挺地站着,脊背未弯。
新皇还未孵化,旧皇即将死去,种族即将覆灭的命运,令虫皇哀痛不已,它痛彻心扉,悲鸣不已,却在看到那个站在燃烧的机甲里的人,闪过一个念头。
闪过了什么念头?不知道,想不起来了,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他还是它。
而与此同时,他听见身|下那个人接着问:“你是谁?”
他的神经忽然一痛,像是被某种昆虫的尾巴蛰了一下,男人的记忆被麻痹,终于顺畅地说了话。
“aa。”他又说出了那种古老而低沉的语调。
哈里斯的心脏猛地一沉。
“妈妈。”他的视野恢复了些许,视线里只能看见那双璀璨的黄金瞳,眸光锐利,“你是谁的妈妈?”
男人的表情更加迷茫了,他动了动嘴唇,话语低得像呢喃,说:“我……不知道。”
哈里斯牙关收紧,猛地将男人掀翻,掐着他的下颌,嗓音沉而冷,说:“你是人类,我也是人类,你不可能是任何一个人的母亲。”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