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直都知道,对吗?”
栖真直直注视,等洛尘开口,树下却尤然一片死寂。
栖真哼了一声:“也是,神官长大人怎会不知什么是暖宫呢?”
洛尘终于承认:“对,我知道。”
栖真点头,笑出一个惨淡表情:“所以你真地想送我去陪葬,把我钉进棺材里烧掉?”
洛尘心乱了。
明明只要端着架子,冷着脸说一句“我是神宫中人,职责所在不得不为”就可脱身,但他的心不允许他这么说,洛尘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殿下没有?”栖真咄咄逼人:“那日我来找您,殿下可曾给过半点提示?那日殿下只要和兰珍说一句,暖宫就是殉葬,我都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
洛尘道:“我以为你知道。”
“哦,以为我知道?”栖真反问:“既然殿下觉得我心甘情愿去,又为何塞给我一把凿子?”
洛尘本不会被说得哑口无言,怎奈今晚这出太突然,今晚来的人他太放在心上,对方兴师问罪的样子震得他不知所措,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天才挤出一句:“那你觉得,我塞凿子给你是干吗?”
栖真斩钉截铁道:“等我钉到棺材里自尽用。”
洛尘深吸一口气,心里涌起委屈和难以名状的痛苦,忍着不让声音颤抖,连连额首:“你竟这么想?你……你……好,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说完转身欲走。
栖真越过他双手一栏:“等等。”
洛尘面色微僵,胸口起伏,撇头不看她。
栖真当然看出洛尘状态不好,心里暗暗告罪,可都在悬崖边了,最后一脚必须踢出去,她从袖袋里取出一物递上:“还你。”
洛尘心头一跳。
那是一方帕子!
曾经拿来给沈兰珍包伤口的那条。
之所以时隔那么久,他还能一眼认出,是因为这帕子送出去的那刻他就没想收回。
两年里,这帕子在他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想象着它被沈兰珍亲手洗净、晾晒,偶尔也或取出来瞧一眼。只要她还收着它,他便觉得自己的念想还留在她身边。
可现在她手一伸,毫不犹豫的语气说“还你”。
她还的是什么?
是帕子吗?
若只是帕子,他拿回来便好了。
可他的手抬不起来,手上绑了九百多个辗转反侧倾心挂念的日子,太沉重了!
此时天上传来三声禽鸣,不过黑夜里寻常叫声,栖真却双眉舒展松了口气。
她再次望向面前人,眼里闪过异样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