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玥想起那些阴暗脏污的往事,面色阴霾瞳孔微缩,恨不得将那个疯女人给亲手掐死:“朕才刚过满月,她就将朕摔进水潭,要不是被路过的宫女看见尖叫出声,朕早就被淹死了。”
“朕命大,不管是她给朕吃寒石散还是在朕睡着时用被子试图把朕闷死,朕还是活下来了。”
“朕还记得,她最爱看杜鹃花,每次逛御花园看见杜鹃花后却不爱笑,只是远远的看着。”
“朕还记得,她总爱把朕关在狗笼子里用石头砸,直到遍体鳞伤后才拂袖而去。”
“别说了……”初晓握着他掌心的手紧了又紧,将他的痛心表现的淋漓尽致。所以,他才会逼宫,才会弑父弑母,亲手端着毒药喂进母妃的口中。他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完颜玥有多疯魔,也可以想象得到他经历的沧桑与磨难远不止此。
完颜玥却没有住口的打算,他的笑容有些冷,眯着眼睛仰望天空的云卷云舒道:“朕这一生,当过至尊的皇,也骑过最烈的马,曾经纵横过天下,也曾卑贱着茍且,但朕这一辈子,也遇到过你。”
完颜玥的神色渐渐柔软下来,尸横遍地血染旗幡,他曾对一个抚琴少年一见倾心,从此失魂落魄千疮百孔,万死不悔,不管他是真心相待的赤诚还是复仇灭国的假意,他都认了:“阿崇,朕与你说这些,是希望你原谅朕,原谅朕以前待你的种种不好,朕并非良人,但会拼尽所有护你安然无恙,信我。”
又过半月,赵魏联军百万雄师浩浩荡荡兵临城下直逼京城,此刻的帝都全然没有之前的歌舞升平繁花锦簇,到处都是流民暴起打家劫舍,街头巷尾喊打喊杀血腥飞溅。
前天据说是一位官员家中着了火,火势蔓延很大几乎烧掉了半个京城,空气中四处弥漫着萧条与颓废的战火气息,初晓是在清早练琴的时候,听李公公宣读奏折时说的。
大概亡国之君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尽情的吃喝玩乐得过且过,自从初晓破例弹过一次琴后,完颜玥就迷上了他弹琴时半合着眼按动琴弦的模样,整日躺卧在他手边呆呆的看好久,然后举起酒壶一阵猛灌。
完颜博怒火冲天的冲进来时,就看见完颜玥醉汹汹的单手撑头双眼迷离的盯着南崇的身影看。
完颜博瞧着他那副沉迷酒色无法自拔的模样顿时心中郁结火气蹭蹭的往上冒,他大步流星的冲进去一脚将南崇正在弹的琴踢飞指着他的鼻子怒腾腾道:“你这个……”红颜祸水?貌似不对,优伶娈宠?又太折辱人。
当年他与南崇也对过阵,他的才华确实是举世无双,沦落成今天这副模样也不能说他咎由自取,是圣上咎由自取才对。
太子落马时他也曾求过情,正是他这副清者自清的修竹淡然品性,才让完颜博恨的牙痒痒。
他若是个不堪的卑鄙小人,他大可以怒斥他并拿脏污话骂他祸国殃民,但他看到现在的南崇,又有些骂不出口,只能叫嚣道:“大梁都快亡了。”又怒气不减的看向完颜玥:“陛下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饮酒作乐?陛下可知现在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吗?”
019蓝颜将军乱天下
快穿19
完颜玥几乎是第一时间拿丝帕包裹住南崇被琴弦割伤的手,方才在完颜博的那一脚下,一道锐利的琴弦断裂直插初晓的手心,要不是他躲得快完颜玥又及时拉他入怀避开裂成两半的琴,恐怕此刻初晓的手已经被琴弦削掉了。
偏偏又不好发作,毕竟他这个皇帝是亏欠手底下的将士的,完颜玥并不是过河拆桥飞鸟尽良弓藏诛杀功臣名将的帝王,相反跟他一起打江山的兄弟都加官进爵赐姓完颜封异姓王,比如完颜陈与完颜博,说他是残酷不仁的暴君,可笑的是他这一生,从未滥杀过一个有功之臣,只是想宠溺挚爱之人一生而已。
“要是换做他人,伤阿崇者,定诛之。”完颜玥不紧不慢的帮南崇包扎,半眼不看面色涨的青紫的完颜博。
初晓自觉碍眼想要出去,却被完颜玥扼住腰腹重新拉入怀中道:“你没什么不能听的。”又对完颜博道:“什么事,说罢。”
完颜博看着他那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模样,几乎是悲痛欲绝咬牙切齿道:“阿陈……死了!陛下,您当真无动于衷?”他指着南崇的手指都在颤抖:“我要替阿陈报仇,宰了他以慰阿陈的在天之灵!”
说罢,完颜博积聚掌风朝初晓打过来,完颜玥沉痛片刻,将南崇推到身后生生受了完颜博一掌,他半跪在地捂着嘴角流出来的鲜血喃喃自语,好似在念叨阿陈。
初晓刚要上前查看他伤势,就被完颜玥抬手制止,他合上双眼喉结颤动好似在悼念曾经被自己鞭挞成才出生入死的兄弟,生硬道:“你先出去。”
初晓依言出去将门带上,不过他并未走远,而是站在边上听里面二人的对话。按照童童提供的资料,完颜玥之所以登上帝位少不了他的两个义弟帮忙,一个是完颜博,另一个便是完颜陈,他两与完颜玥曾经驰骋疆场交付生死,有过命的交情。
而今三完之中阿陈死了,全都是初晓昏沉那半年,完颜玥荒废朝政喜怒无常造成的,兄弟不仅被他害死了,就连他们三个流血流汗凄风苦雨打下来的江山也要亡了……
初晓内力全无武功全废,靠着一具残骸努力屏息凝神听着,也只听到里面砸东西的噼里啪啦声与二人或低或高的争吵声。
他听到什么‘是朕对不起你,对不起阿陈’‘玉玺’‘让位’‘报仇’‘杀……’后来争吵声越来越大,初晓清清楚楚的听见完颜博说他要率军突围,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