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鸟在因果轮回中蹉跎太久了,如今尚存一魄,被困于觅罗祖先的封印里,已经时日无多。小子,我用古法祈求神降,代替祂回答你的问题,你只听便是,莫要浪费时间。”
静檀道。
“当你乘着列车走过阴阳交界处,时间的流速已经改变。时穆千年前作为祭品被送入彼岸,又取代觅罗成为了通天楼楼主,他的千年,但对于那些来自现世的祭品而言只是短暂的片刻罢了。”
“你的意思是,列车是同一辆,人也是同一批?这怎么可能?千年后的胖子被抓进通天楼里成了白面蝶的养料,可是千年前他已经他已经被妖僵杀死了。”
“祭品被送入彼岸后,他们的不同举动都会导致无数个因果,它们互相平行,永远不会交叠。你所见到的不同死状的祭品,只不过见证了其中两种因果罢了。”
这不就是时间悖论吗?
秦游觉得简直匪夷所思。
“你说永远不会交叠,我从时穆成为通天楼主的未来回到了他刚进入彼岸的过去,这又怎么解释?”
“时穆与觅罗一样,他们都属于彼岸。他们的过去和外来,都早已注定,无法改变。”
通常认为,人的时间都是一条直线,因此很多人相信命运。然而也有人认为时间就像是树状图,每一个不同的决定都会导致不同的未来。这也是时间悖论产生的前提。一个人穿越到未来,得知自己某天出门会出车祸,于是回到那天之后没有出门避免了车祸。悖论则是,既然避免了车祸,他又是怎么在穿越后得知自己出了车祸呢?
“祭品被送入彼岸,时穆成为通天楼主,我们全都被困在一盘棋局里,操盘手的真实身份,即使我作为神巫,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也无法窥见一二。神鸟将世界本源的冰山一角托梦与我,我才能打破因果,把你送到时穆刚刚进入彼岸的那个端点,你才能站在这里谛听真理。”
静檀顿了顿,继续道:
“你可知道通天楼建成之后发生了什么?那个人类祭司欺骗了神鸟,通天楼并不是神鸟安息的陵墓,而是将神鸟强行困于世间的牢狱。也许是出于对失去神明的恐惧,他们将神鸟囚禁在黄泉往生处,却不知道干涉神隐招致反噬,阴阳平衡被破坏,万千冤魂无法经由黄泉进入轮回,化为恶煞,也就是鬼族。
神鸟悲悯现世,用心头血淬炼出火种镇压鬼族,以免人类遭受灭顶之灾。这本就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三千年前,世代供奉神鸟、传承神社大巫一职的海妖一族因觊觎火种,重创神鸟后又加以封印,神鸟之力日渐衰弱,火种失窃,通天楼易主,鬼族卷土重来,即将涌入现世。于是这一切的幕后势力将从现实里挑选出祭品送入彼岸,又令他们自相残杀,陷入永无止境的因果轮回中,而最后留下来的,就是复苏神鸟之力的人选。”
“那个人就是时穆。”秦游眉峰紧锁。
他以为时穆从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成为呼风唤雨至高无上的通天楼主算是一个励志剧本,无论过去经历过怎样的苦痛,至少结局扬眉吐气。谁曾想到头来他只是别人手里的棋子,始终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静檀所说的那个幕后之人,很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与神鸟刚才的寥寥几句对话之后,秦游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自己的系统和每个世界的法则之间,说不定也有千丝万缕联系。生存游戏,积分商城,这些东西不是很眼熟吗?为什么他现在才意识到?
“可时穆已经赢了,他成了通天楼主,把火种重新挂回去了。就算觅罗后来又出来捣乱,他不也解决了吗。为什么那个生存游戏还没结束?”
“因为时穆不是一个完整祭品。他身上有神鸟的血脉,但并不纯粹,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完全能够取代神鸟的人,换句话说,他们想要造神。其中的关键就在于真正的神鸟之心。”
“什么意思?”秦游一头雾水,“时穆不是已经拿到神鸟的心脏了吗?”
“非也。”静檀道。
“你忽略了一个细节,我方才跟你说过,祭品在永无止境的轮回之中,无数次自相残杀,在时穆之后,必然也有其他人成为赢家,但神鸟之心,无论是在过去还是未来,都只有一个。”
“所以游戏奖品根本不是神鸟之心……那游戏是个骗局。”秦游眼皮一跳,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千年后镇压鬼族,终止彼岸无尽永夜的是什么?
静檀发出了一声长叹:
“那所谓的火种,是时穆自己的心脏。他的血脉不纯粹,一整颗心脏才能镇得住彼岸的冤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如有雷亟全身,秦游恍然大悟,
难怪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好感度就如同一潭死水,怎么刷都是零。
那时的时穆没有记忆,没有心脏。
但他依然向秦游靠近,就如同飞蛾扑火,仅是出于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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