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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的确站着一个人,他很高,也很瘦,月白色的长袍在夜风下起舞,可他的头发看起来像个被啃完的芒果核,金黄色,毛茸茸的,也随着长袍一块随风舞动。
他虽然穿着这里的衣服,但无疑也是从大片大海上过来的。
海外来的人无论怎么打扮,身上都有那么一两处不对劲的地方。
达斯琪双手握刀,身体前倾,已做好了战斗准备。她双眉紧蹙,冷喝道:“你不是章鱼海贼团的人,你是谁?”
长袍人在月光下咧着嘴笑道:“你总算是来了啊,海军小姐,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嘻哈哈哈,这么漂亮的姐姐,血肉一定也很好吃吧?”达斯琪身后又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尖笑:“海军姐姐,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脑袋挂在船帆上送给斯摩格那个老烟鬼看,他会怎么样呢?我猜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吧嘻哈哈哈。”
是鲨鱼人佳吉,他站在她身后!
达斯琪转了半边身,用身体侧面对着两个人,手指紧握着刀,眼睛在一前一后地看,然后向下瞟,没有佳吉的偷偷暗算,阎铁珊的手下们已慢慢压制海贼,甚至有不少人反夺了海贼的枪,指头套在扳机圈那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
好不容易结的队形已慢慢分散开。
绝不能让这两个人下去,要把他们引开!
达斯琪身形突然闪了一下,如凭空消失一般,再现身她已双手握着刀柄站在了长袍海贼的身后。
刀光如雨,在无边夜色的挥洒,长袍人背着手向后闪,退到房檐边时,脚踏着兽首,宽袍广袖随意动了动,刀身震颤,达斯琪胸口蓦地绽出了血,她晃了晃,勉强撑住。
长袍海贼袖子扬起,一节有着漂亮花纹的长鞭亮出来。他把长袍脱下,随手扔在地上,露出壮硕的胸肌,他的前胸后背遍布奇诡的花纹。
长鞭一抖,竟化成一条斑斓大蛇,蛇丝丝吐着信子,眼瞳泛起幽幽碧光。
达斯琪咽了口唾沫,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的兵器也吃了恶魔果实?还是说,这跟他的能力有关?她想睁大眼睛看个清楚,却不知为什么眼前越来越花,天地都在旋转。
鲨鱼人佳吉闻着血味不断地耸动鼻尖,看着达斯琪拼命稳住的样子再也按捺不住,脚下一蹬,碾碎瓦片,他如炮弹般弹射出去。
铛——铛铛,长刀被撞出几点火星,达斯琪佯装不敌且打且退,从房顶跳下,越到另一边的庭院里。
她的手拼命挤压伤口,想让血味渗出去,一边用“月步”踏着空气拼命朝远处跑。
她要把鲨鱼人和另一个能力者引得远一些,再远一些!
脑后风声骤临,达斯琪猛然站住脚,挥刀迎上去!
湿冷的毒蛇朝她手腕缠去,她拧刀搅动,黑暗之中,只见一抹寒光快如落雨,几丝细密的雨中缠了霹雳闪电,毒蛇才被这闪电击退,密密麻麻的血色飞刃又紧随其上!
一对二,达斯琪陷入了鏖战。
这样的战斗她习以为常,无数次面对强敌,她总会持刀战斗到最后一刻,因为……
她悄悄回头,唇边绽出笑来。
因为身后有她想保护的人!
夜风更凉了些,风压着地上绵软的草,乌云遮住了月,泼墨般的夜色中仿佛有谁在靠近。
黑风缠月下,浅浅一声闷哼,达斯琪被压制在树上,毒蛇的尖牙咬住她的刀锋,血刃朝她脑袋削过去时,突然,她看到了一抹白。
再一晃,压制她的力量猛地退去,她的腰被人用胳膊揽住,她整个人都陷入一个拥抱当中,短暂的相拥让她冷而麻木的身体重新焕发出活力。
“西门吹雪先生!”达斯琪眼睛一亮,惊喜道:“你怎么在这?”
西门吹雪放开她,乌鞘长剑上一滴血慢慢滑落。
“我想来就来。”
佳吉从喉咙里滚动出刺耳的笑声,边笑边道:“海军姐姐原来还有帮手啊,真是令人期待呢,嘻哈哈哈。”
西门吹雪没看他,也不去看达斯琪,背对着她道:“这人归你。”说罢,剑挑动着夜风朝那条毒蛇刺去。
相偎
东方的太阳还没露面,赤红的云彩已先烧了半边天,珠光宝气阁里人来人往,丫鬟小厮们从地下室里走出来,拎着扫把和水桶清扫地面砖石上的血,伤者被扶下去治伤,死者被装上板车运出去,车轮碾过大理石地砖,一串咕噜噜的声音后,留下两道含着水的血迹。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麻木与哀切两种神色,尤其看到地下的残肢和碎肉时,几个小姑娘直接呕吐出来,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阎铁珊却没那么悲观,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背着手踏过一大片干涸的血迹,虽然他的人也死伤了不少,可毕竟是胜了,他全歼了海贼,只可惜叫领头的那个孩子跑了。
一想到这,他的心又不安起来。按照那位海军姑娘的说法,这个孩子只不过海贼团的头目之一,而身怀如此恐怖能力的人竟还有八个!
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下次再来他是不是还能抵挡得住?
阎铁珊沉声道:“霍总管。”
霍天青走过来,手臂垂着,看得阎铁珊眼皮一跳:“你受伤了?”
“皮外伤,无妨。”
“好,没事就好。”阎铁珊道:“你吩咐人到山西总督府里走一遭,带上我的名帖,就说从海上来了伙贼寇,本事不小,三番四次地跑来劫掠,求朝廷调兵来剿匪,我愿意出一半的粮饷!”
“是。”霍天青正要走,阎铁珊又道:“等等,昨晚那个摔断腿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