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上,他将火把点起,火光的影子在他满是鲜血的脸上跳跃起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动。
火光照亮了石室,也照亮了飞扬的尘土。
在这光芒与飞尘中,西门吹雪一手撑地,一手按着膝盖,他居然站了起来。
霍休震惊的看着他。
天下不会有比这更诡异的事了。
断剑被握在手里,西门吹雪站得很直,仿佛那一身的伤,一身的血都不存在。他打量着四周,慢慢道:“这是个好地方,正适合做你的坟墓。”
霍休的表情变得惊恐,活像见了鬼:“你……你怎么还站得起来?”
西门吹雪道:“生死一线。”
这四个字让霍休的表情变得比刚才更可怕。
生死一线是一种药,一种可以让濒死的人瞬间麻痹痛觉,恢复至巅峰六成的药。
这当然有代价,首先,生死一线的效力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药效过后,人会陷入短暂的昏迷,醒来后七天四肢乏力,内力全失,而七天过后,才是真正的噩梦。
曾经被麻痹的痛觉和伤势将十倍返还,那是种活活抽出全身骨头的疼,被剜去全身皮肉的疼,当时伤得多重,过后就会疼多久,古往今来,几乎所有的服药者都因为受不住反扑的疼痛而自杀,甚至活活痛死的也有。
霍休道:“你吃了生死一线?你居然随身带着生死一线?你宁愿受尽药力折磨,也不愿痛痛快快的死?”
这简直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西门吹雪道:“错了,我是不想败给你。”
九个字,他已出了二十剑,每一剑中至少藏了四十种变化,霍休赤手招架,甚至还有余力大笑:“即便你吃了生死一线,至多恢复六成功力,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火苗激烈的摇摆着,断剑与拳脚相交在一处,难解难分,西门吹雪的每一招都是拼命的招式,这时候,他已什么都不去想,他忘记了山洞外的达斯琪,也忘记了只有一柱香的药效,甚至忘记了招式。
他所要做的,就是杀死眼前这个人!
三天来,他已杀了许多人,尽管那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杀他们就好似杀猪狗,他已杀得恶心,杀得厌烦。
而此时此刻,西门吹雪面对的,才是真正的对手。
杀死他!就这样,杀死他,把这节断剑送进他的心脏,刺入他的咽喉!
西门吹雪的目光已变了,变得纯粹——纯粹的冷漠。
那甚至不能成为人的眼神,因为无论好人坏人,无论是凶恶、憎恨、可怖;还是欢喜、慈爱、坚决,那至少是一种情感。
在西门吹雪的眼睛里,已看不见了一丝一毫的情感。
他好似变成了一把剑,他手中的剑,杀人的剑!
霍休感到恐惧。
尽管他的内力远远胜过西门吹雪,他的武功技巧,他的对敌经验都不是西门吹雪所能比拟的,但有一样东西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