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不肯,用那双黝黑的眼睛定定看着她,语气分外坚定。
“你手上有伤,你先下去控好救生艇,我会游泳,等下直接跳水,能节省不少时间。”
时间紧迫,辛向晚知道他的提议是最好的办法,便攀着梯子先下去了。
她顺利落到救生艇上后,连忙抬起头,可看到上方的情形后,她的瞳孔蓦然睁大。
裴司弈已经翻出半个身体了,却被谢亚一把抱住,拖了回去。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谢亚身体瘦削,不是他的对手,情急之下便扯着喉咙喊了出来。
“六哥!裴司弈开走了救生艇想逃!”
话音刚落,一大群人就往尾舱赶过来。
裴司弈的心一下乱了,手上收了力气,被谢亚挣脱了。
他抽出腰的刀,就往裴司弈的腿上扎去。
他闷哼了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抡起胳膊把谢亚砸开了。
他抽出那把插在腿上的刀,听着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转过身体。
用那把沾着他血的、削铁如泥的刀,斩断了绳子造就的梯子。
哗啦一下,十几米长的绳梯落入海里。
没了牵引物,救生艇被海浪打着、海风吹着,往远处飘去。
辛向晚不知道船上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了裴司弈对着她,遥遥挥起了手。
她死死攥着手里的绳子,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小艇的方向,只能看着那座铁质的渔船离自己越来越远。
海浪的声盖住了别的声音,她什么都听不到。
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口攀升起来,往四肢处蔓延着,蚕食着她最后一丝理智。
直到轰隆的军号声从上方响起,她才猛然惊醒,抬起头,看向那鲜艳的红旗。
下一秒,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爆炸的巨响。
她转过身,看见了一团炽热的火焰在海面烧了起来。
是一艘船,用自燃的方式,与漫天霞光争辉着。
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座亮着的灯塔。
“猎鸥”计划被公之于众时,京北已经入夏了。
盛语棠怔怔地看完了新闻播报的内容,然后低下头,抱紧了手里的百合花。
一滴滴眼泪模仿起清晨的泪珠,在洁白的花瓣上滚落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机停下车,拉开了车门。
“小姐,到了。”
她这才擦干了眼泪,戴起墨镜下了车。
周末,来墓园扫墓的人不少,她避开人流往深处走去,停在了一颗松树下。
看着墓碑上那张带着笑的照片,刚止住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她想起小时候裴司弈告诉她,他最怕的就是她哭了这事,连忙咬着嘴,强行咽下了鼻腔里那股酸涩。
她俯下身,刚想把手里的花放下,却看到递上已经放了一束洁白的雏菊了。
盛语棠意识到了什么,四下环顾了一圈。
她张望了很久也没看到可疑的人,这才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