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间的脚步声、门房的传报声,以及各个熟悉的“艾莉丝小姐”、“班内特小姐”、“简,艾莉丝”的喊声交织在一起,可谓是一片兵荒马乱。
宾利先生登门前预料了无数种情形,唯独没想过会看见班内特小姐踉跄着从门口摔出来的画面。
短短的几秒钟,宾利先生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身子却先一步动了起来。在班内特小姐跌倒前,他及时充当墙壁,挡在了她的身后。
“班内特小姐,你还好吗?有摔倒哪里吗?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宾利先生紧张地询问起来。
“我没事,真是太谢谢你了,宾利先生。”
简借着他的手臂站稳,又忙看向视线受阻的艾莉丝。
好在她们倾倒前松开了手,失去方向感的艾莉丝在前扑的时候扶住了门框。她的帕子扯了一半,还剩一边却是和头发缠在了一起。
布兰登上校满脸担忧,他看着正与头发缠斗的艾莉丝,想要上前帮她把头发和针分开来,然而又在半途想起男女有别,伸出的手像极了他那不敢直说的感情,又无声地收回去。
“艾莉丝小姐,你有撞到门框吗?头感到难受晕眩吗?”
“我不要紧,倒是简,她摔着了吗?”艾莉丝放弃继续和头上的别针纠缠,急切地问道。
“班内特小姐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艾莉丝的一颗心落了地,她长舒一口气。
被吓到的潘妮泪眼汪汪,在听到简和艾莉丝没事后,泪珠子立刻掉了下来:“艾莉丝,对不起。”
“潘妮,怎么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害你和简摔倒了。”潘妮抽噎着回道。
艾莉丝蹲下身子,她鬓间的头发凌乱,右边更是垂落一块手帕,看着就有些狼狈:“摔倒是个意外而已,和潘妮你没什么关系。”
“可要不是我明知道艾莉丝你怕痒,还故意碰你的腰,你们也不会摔。”
“但我们玩游戏前也没规定不可以往人的痒痒处碰,所以别觉得是自己的错啊。顶多我们下次玩之前提前说好,就不会再出事了。”
简也蹲下,她拿出自己的帕子,给潘妮拭去脸颊上的泪珠:“我和艾莉丝什么事都没有,潘妮不哭了啊。”
“是啊,潘妮,要怪的话得怪我才对。艾莉丝是为了不撞到我才会没站稳的。”安德鲁伸出小手,拍了拍潘妮的后背,“和你没什么关系。”
“我也是,我作为哥哥,应该时刻注意到突发事故的。”乔纳森跟着自责起来。
“哎呀,你们一个个的。”艾莉丝站起来,看着三个孩子仰起头,她叉腰,“都不许说是自己的错。玩游戏会有意外发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只要下次注意就好啦。不然不是很对不起前几分钟玩得快乐的我们吗?”
她拉着简原地转了一圈:“看,我们俩可是好好的呢。”
好不容易哄得三个小孩不再内疚,艾莉丝又郑重的向宾利先生说了声谢谢:“多亏了你,不然简指不定会摔到哪。”
“班内特小姐没事就好。”宾利先生诚恳又憨厚地回答,“艾莉丝小姐,你没必要这么客气。”
“好了,艾莉丝,你别光顾着我。”简上上下下打量过艾莉丝,确保她只有头发丝乱了些,“我们先让宾利先生和布兰登上校进屋坐下,然后我帮你把帕子取下来。”
刚一直插不进嘴的加德纳太太赶忙道:“你们先去楼上收拾一下。”她扭头对上两位男士,“请随我进来先坐会吧,刚才真是幸亏有你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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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形象……”
坐在梳妆镜前,艾莉丝发出一声哀嚎。
镜中的少女生了一副娇美俏丽的容貌,奈何打着卷儿编起的发髻边上,不伦不类地挂着块素帕。
“本是想着能让它牢固些,没想到会有意外发生。”简站到她身后,仔细辨别是哪一处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她小心地挑出那几缕头发,耐心地梳开,以便摘下别针。
“真是太丢人了……”但已经被瞧了去,再郁闷也没法教上校他们忘记,艾莉丝只得自我开解,“总比人磕到碰到了强。”
“上校和宾利先生应该不会往心里去。”相处了这些时日,简知他们二位不似柯林斯先生,会对女子的仪容举止指手画脚,“而且,他们也不是那些喜欢到处乱说的人。”
“是了是了。如若今日来的是宾利小姐和赫斯特夫人,她们这会恐怕已经嘲讽上了。”
“毕竟她们接受过标准的淑女课程,并将其奉为圭臬。”认清这段友谊,简不再特意替她们解释,只是实话实说,“看不惯也挺正常。”
“我看达西小姐就不似她们这般眼高于低,亲切的很。”其实,宾利姐妹这样的才是多数,但她们出言嘲讽班内特一家在先,再是井水不犯河水,艾莉丝也没法当作无事发生。
“达西小姐和她哥哥的性子不大相像。”
“宾利先生和他们姐妹不也是?”艾莉丝说,“我看他刚才紧张极了,生怕慢上一步。”
她抬眼。
镜子里,简动作一滞,神色复杂。她的设想中,从次往后的见面,两人都是客气又不失礼貌的应答,可在宾利先生跑过来时,她没法否认自己看到的慌张和在意。
简回想起内瑟菲尔德庄园里的那支舞,宾利先生的眼神同样灼热又炽烈。她心一颤:“我知道,但我不敢轻易得出结论。有时候,氛围也能误导人们的情绪……我想,在有确切的把握前,我们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以至于落得更为剧烈的悲伤的境地里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