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
比摩拉克斯动作更加迅速的是达达利亚。青年手持金色岩刃,仿佛一道金色的流星,猛地突入战场。利刃直捣奥罗巴斯的蛇颈,被这股巨大冲力所迫,奥罗巴斯躲闪不及,猛地栽向山崖一边,撞得大地震颤,有如巨雷炸响。
但人类所使用的岩刃终究不能刺破上古魔神的肉躯,更遑论达达利亚并非真正的摩拉克斯的眷属。仿佛已经探到了这个人类的最大能耐,奥罗巴斯立刻凶光外露,张开巨口,猛吸一口:
“达达利亚,退后!”
摩拉克斯低喝一声,耀眼之金光冲天而起,巨大的玉璋几乎在一瞬间撕裂了这片幕色。奥罗巴斯的毒液不仅没能命中敌人,也没能污损这群山之间的一草一木。金玉之力将此间万物保护其中,这样铺天盖地使用力量,纵使是摩拉克斯也不能坚持太久,岩神何德何能,敢这样铺张地与自己进行战斗?祂竟轻敌至此!?
“——不,我从不轻敌。”
就像是看出了奥罗巴斯心中所想,摩拉克斯淡淡地否认。待毒液瘴气全部散去,一团幽紫色的星光冉冉升起,如同冥海之火,阻隔于两位神明之间。
霎时间,不祥的力量再次尖啸着掠过天空,削向大地,正如将奥赛尔击退的那一夜。原本被奥罗巴斯之力诱起的蛇蚁忽地安静,动弹不得,仿若被无形巨物攥紧七寸,只能颤抖地驻足仰望,并安静地等待吞噬和死亡。
达达利亚抬起头,看向奥罗巴斯。没有了面具的阻挡,青年脸上的笑容和杀意融合在一起,张扬到了极致。他肩上扛着巨大的利刃,刃边有六星镌刻,同他身后的银河披风一同,叵测,灿烂,难以名状。
奥罗巴斯看着达达利亚。
祂忽然明白摩拉克斯在做什么。祂在全力保护这片空间,然后,把战斗交给这个青年。
摩拉克斯要让凡人对付自己。
“即使动用我全部的力量,也无法保你分毫不被魔神诅咒浸染。”摩拉克斯看着达达利亚的背影,双臂环胸:“达达利亚,你可想好?”
“当然。你还可以再留些力量,保护浮舍他们。”达达利亚将利刃取下,一指奥罗巴斯,“所以这次,别想阻止我。”
似乎是听惯了达达利亚的狂妄话语,摩拉克斯轻笑一声,不再多说。
奥罗巴斯猛地回神,只见比疾风更速的紫色巨刃破空而至,随之而来的,是青年因兴奋而瞪大的双眼。明明只是凡人普通的劈斩,魔神的□□强度自不用说,但此刻,大蛇的全身都在发出警告:这一刀不可不躲,这一刀不可不躲——!
奥罗巴斯向侧一闪,圆滚的蛇身擦着达达利亚的巨刃极险躲过,又向内一卷,猛地一绕,怒而甩开达达利亚,试图绞碎他手中的武器,
但是,
——那是深渊的力量。
深渊的力量对提瓦特乃是剧毒,足以将须弥万千葱绿化作不毛死地,足以侵蚀,传染,并颠覆此间的所有。奥罗巴斯在卷起那柄武器后便觉糟糕,那是比蛇身更加冰冷的触感,仿佛它卷起的并不是谁人的武器,而是黑暗本身。奥罗巴斯立刻松开武器,这东西实在太过不祥,不该被任何一种人握在手里,它大张喉舌,露出利齿,想要啮碎!
只一瞬,武器落回了达达利亚的手里。
战士握紧了武器,便是雄鹰觅得高崖,只待振翅冲天。在巨大的月轮之下,达达利亚双腿跃起,翩然旋身,整个人轻盈如空中一羽,却分明携着巨大的力量,旋转着向自己的七寸斩来。奥罗巴斯想要后退,但不知不觉,祂已被那并武器的力量乱了阵脚,退后太多,而祂的身后,便是拔地而起的玉璋。
但,还不是认输的时候!
月光一暗,只见群虫突然随奥罗巴斯的意志暴起,铺天盖地,嗡鸣着冲向达达利亚。那是凡人绝不可挡的数量,即使以刀刃旋转,也不能斩尽杀绝。
但是这实在是太过简单的挑战,达达利亚立刻将武器一横,掌中刀刃便若雷电般闪烁,跳动,瞬息间幻作一柄弓箭。达达利亚立刻搭弓化箭,金色的岩元素咯啦咯啦凝聚于箭端,由前向后不断成型,直到化出金翎,弓满即发,箭出必中!
命中的瞬间,一枚金色的断流标志赫然出现在虫身之上。
摩拉克斯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微微颔首。
达达利亚再发一箭。
一传十,十传百的断流霎时间便染满了天空,在被群虫堵得密不透风的天幕之上,像是一道被按了开关的机巧琉璃灯带。接着,伴随着断流的引爆,无数蛇虫的身体在半空中一个接一个地炸开,又被岩元素包裹,碎渣碎末随光坠落,遥遥望去,简直像是神明将碧落倒扣,无数银河自天而落。
潇洒,酣畅的战斗。
“咳…”
突然,达达利亚轻咳一声,他的身形有些摇晃,脚下一松,又被摩拉克斯的岩掌稳稳接住。
是时候了。夜已深,奥赛尔的诅咒开始侵蚀达达利亚的身体。而且他明明不是自己的眷属,还大肆地使用岩元素的力量。摩拉克斯把这一切算得很清楚,但达达利亚只是咳了几声,立刻直起身体,显然还有力气,战斗还没结束。
待到万辉散尽,群虫凋敝,调动此间全部蛇虫的奥罗巴斯早已气喘吁吁。他看着同样气喘吁吁的达达利亚,对方已经站回摩拉克斯的身旁,依旧注视着自己。
他们一人唇边染血,却身披此间全部的星光;另一人则被至精至纯的金珀之光笼罩,庇佑此间的一切的同时,睥睨并掌控着战局,是所有人最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