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祂并不是奥赛尔。
未知的魔神向达达利亚冲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谁,但达达利亚的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他立刻向一侧跃去,躲过了这有些生涩的一击。
可是,对方毫发无损,自己却消耗过度,巨大的状态差距让青年引以为豪的速度也变慢了不少。
几番追击,达达利亚的脚下一滑,那只陌生的魔神也抓住了这个机会,猛地卷住达达利亚的左腿。
“不…”
不好二字还未说出口,达达利亚只觉天地倒悬,视线直直地向海面冲去。
“跋掣,折去他的腿!”
最后听见的话语是奥赛尔的怒吼。达达利亚并不清楚这个跋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只能感到玉璋被这一击冲了个粉碎,又觉得一阵罡风掠过双耳,冲得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整个人被甩到高处,又重重地砸向海面。
“………啊、…”
达达利亚瞬间失去了意识。他一动不动,被跋掣卷着折断的腿拎了上来。
这位名叫跋掣的魔神乃是奥赛尔的妻子,她看着面前无比狼狈的丈夫:
“我只是与那青墟浦的魔神商讨如何连手对付摩拉克斯,再回来便见你如此狼狈。奥赛尔,你贵为漩涡之魔神,怎么会被这一个人类娃娃打成这样…?”
“小娃娃?他就是个怪物。”奥赛尔摇晃着被削去五柱的残肢,看起来狼狈又可笑:“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剩下的几个头也都要被他砍下去了。跋掣,这小子绝对是我见过的最疯狂的人类。我一定要把他选作我的眷属。”
“你折了他一条胳膊,我又折了他的一条腿,现在却让他做我们的眷属?”跋掣冷笑一声:“奥赛尔,收起你诡异的兴趣吧。人类与海洋不能兼容,这样的道理,你杀了这么多人,现在还不能明白吗?”
奥赛尔不再言语。而跋掣再次将昏迷的达达利亚举向高空。
满月之下,达达利亚闭着眼睛,毫无知觉。他已经失去了魔王武装,只剩一身灰色的执行官战服,和垂在身下的绶带。是毫无防御力的一身。
“真是可惜…”奥赛尔看着达达利亚,却也不想阻拦,“只能把他化作被我们使用的能量了吗?我还挺想和这小子再聊两句的。”
“这样的家伙,就不要再想着留在身边了,他是绝对不会认输的。而且我也打不过他。”跋掣说着,再一次,将达达利亚整个人砸向海面——砸到整片海水炸起数十米高的巨浪,正片云来海涛声滚滚,震耳欲聋——
那是人类绝无可能生还的力道。
“自然,也不能够留在岩之魔神身旁。摩拉克斯到底在他身上下了多大功夫,是不是连这小子死了,都会想方设法地保护他……想想,不觉得很期待吗?”
正如若陀所猜测的那样,螭魔在夜间发起了奇袭。
螭魔麾下的战士与千岩军同为人类,夜间视力本相差无几。但如今,他们被迫或主动地接触了深渊之力,不仅个子更高,力气更大,五感也变得极其敏锐,甚至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可是,这世界上会有无需代价的力量吗?
堕落无需引诱。在人类只有信仰魔神才可存活的时代里,所有人都渴望挣脱命运。然而,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人类永远都只是被裹挟的那一方,甚至连神明间展开厮杀,都要由自己人组成军队,与同胞兵戎相见,自相残杀…
人类想要反抗,但反抗需要力量。
而达达利亚出现了。
青年无意降临此处,并没打算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他之于这个蛮荒的时代,就像夜空中率先升起的极冬之星,为混沌之长夜凿出一束天光。青年使用自己从至暗之处习来的极恶之技斩杀魔神,将所有的视线集于己身,让绝望之中的人类窥见了一种扭曲的可能性。
面对战斗,达达利亚百无禁忌,如鱼得水;魔神畏惧他,却想得到这份力量;人类敬佩他,并且,想要变得和他一样。
要变强,然后,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而接触深渊,就能得到这样的力量。
——半空之上,明月之下。歌尘浪市真君的琴音一刻不停,血弦在月色中颤动不止。有了仙力加持,千岩军战士骁勇异常,拼死战斗,但此刻夜深,接触了深渊之力的螭魔大军则更显疯狂。他们各个比千岩军高出半头,四肢强劲,无需火把便能视物,以大斧重锤逼退千岩军的长矛。
蛮力在这一刻胜过了技巧,一直向北逼进的战线略有松动。
以仙力在空中绘出兵阵图,归终在一刻不停地分析局势,以机巧指引大家的行动。若陀龙王并不能完全参战,螭魔正在大肆使用深渊力量,对地脉的侵蚀过于暴烈,若不经由岩龙之主妥善处理,遗毒很快便会进入地脉,延至归离,最终殃及整片璃月大地。届时,整片大地都会魔物丛生,变成死地——这绝非陆地上的生命能够承受的。
摩拉克斯手持岩枪,行于天空。他俯首,看着千岩军不断被对方逼退的战线,又看向操纵这一切的螭魔。
“…我们便罢了,天空从未允许人类接触这样的力量。”摩拉克斯抬起头,踏空行至巨螭的面前,金色的双眼望进对方的瞳孔:“不想汝等深海魔神,为了执政之神的虚名,竟会如此疯狂。”
但螭魔并不打算答话。毕竟从一开始,祂就不曾回应过任何陆地上的魔神,大概是觉得种族差异过大,根本没什么好沟通的——只见无角巨龙张开阔嘴,引颈向月,猛吸一气——空气中先是有不可见的涟漪荡开,接着,巨龙的嘶吼盖去了无妄坡的兵戈之声,巨大的气浪连摩拉克斯的兜帽一同震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