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时门口响起了禀报声:“皇上,成都王带到!”
皇上答应道:“朕马上就出来,你们捆结实点,别让他乱动,小心吓着贵妃娘娘了。”
“是!”
等我们联袂走到外厅,成都王已经被五花大绑像条狗一样扔在地上,不过眼里的狂妄不减,嘴巴的污言秽语翻倍,跟平日刻意装扮出来的温情儒雅的贤王形像完全不沾边。
皇上坐在雕花红木大椅上,俯低身子盯着他的脸说:“知道朕为什么不直接要了你的狗命吗?因为你还才用!如果你想你的妻儿活命,就老老实实地把你所知道的全都交代出来。”
成都王嘴里吐出一口浓痰:“呸!一个当皇帝的人,只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们是你的皇嫂皇侄!你父亲丧尽天良,杀兄夺位,你也是一路货色,贱种焉能出好笋!”
皇上丝毫没动怒,淡谈一笑道:“如果呈口舌之利能让你舒服点的话,朕不会跟疯狗计较的,先帝当年对皇伯父们做的事,朕也觉得有点绝情,但换了是你,你会比先帝做得更绝情!会索性斩草除根,连侄儿侄女一起杀掉,让他们连记仇的机会都没有,就像你对贵妃所做的那样,你挟持她,不就是想除掉朕的孩子?还有,朕最后重申一次,这天下是先帝打下的,你父亲想借着兄长的身份坐收渔翁之利,这才招致杀身之祸,如果他肯守本分,不贪图不属于他的东西,先帝也不会吝啬封他一个王爷做做,就像先帝对你一样。”
成都王扭曲着一张仇恨的脸唾弃道:“说得好听,你们父子真那么大方的话,怎么不跟琰王叔裂土而治,各占半壁江山?又或者,干脆三分天下,你、琰王叔,我,各得其一。如果你肯这样,我就承认你们父子是讲亲情有人性的,不然,都是屁话,假惺惺得叫人想吐。”
皇上的表情筒直称得上快乐了:“照你这样说,三分怎么够,光你父亲就留下了五个儿子,二伯父更多,既然要瓜分天下,就该人人有份,至少要划成几十个小国才够分。真是猪脑子,亏你还好意思整天端着一张道貌岸然的脸装‘贤王’。”
我听呆了,原来贵为皇上和王爷,一旦撕破脸,对骂起来也精彩得可以,幸好审问之前皇上让黑衣军的人都回避了,不然看皇上和王爷这番骂街式的对掐,他们还不知作何感想。
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皇上转过头问:“怎么啦,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先进去,朕问完了就去陪你。”
我在他耳边进言:“就这样问,他不会招的,没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不信你可以试试,就算拿他儿子的命威胁他,他也不会松口的。”
皇上便对他说:“别拖时间了,你还指望有人救你吗?朕这两天着实累了,耐心有限,要是你继续执迷不悟,说不得朕只好做个狠心人,先拿你最宠爱的密姬和她儿乎开刀。”
“皇上杀嫂灭侄,何等威风!要不要愚兄助你一臂之力?”成都王咧嘴一笑,眼里幽光一闪,鬼气森森的,竟让我有种寒毛倒竖的感觉。
我和皇上相视摇头,虽然他的反应在预料之中,但也未免夸张了些。
最后,还是我开口劝道:“算了,先把他关在天牢,皇上您身上有伤,又几乎一夜未眠,先休息好了再说,谅他也飞不了。”
“就依你说的。”皇上朝殿外招了招手,几个黑衣卫进来架起成都王。
临出门之前,成都王突然回头诡异一笑:“皇上尽管杀,别客气,反正我手里也有皇上和娘娘想要的人,只要我的家人有事,皇上的人也得死,大家都死光了最好,到阴间也有伴,哈哈。”
我的心一阵狂跳,尽可能用冷淡的口气问:“你手里能有谁?皇上和我的人可都在宫里。”
“都在吗?难道就没有在宫外落水的,失踪的?”
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要不是皇上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差点摔倒在地,我走上前去,屏住呼吸问:“你说的是谁?”
成都王得意详洋地说:“娘娘以为是谁?娘娘这会儿心里想的又是谁?哈哈,真爽啊,本王也有让娘娘吃不下睡不着的时候。”
皇上忙过来搂住我的肩膀:“别信他胡说!他手里怎么可能会有……”太后的名字他没有说出口,但我们都知道那隐去的两个字代表什么。
“可是……”事关太后,我宁信其中,不信其无,只要有一丁点线索,都不愿意放弃的。
还是皇上比我理智,劝解道:“别多想了,他这是黔驴技穷,就怕朕杀了他,所以故弄玄虚,让朕有所忌惮,好留下他的狗命,你可别上了他的当,这人有多虚伪,多奸猾,你又不是不知道。”
“您说得对”,我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我纯粹是关心则乱。”
成都王终于被带走了,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地,中间夹杂着刺耳的狂笑。
风雨听残雷
成都王被押走后,我和皇上还在厅里坐了一会儿,都有点缓不过气来的感觉,这一天一夜的经历委实太血腥刺激,简直不像是真的,这儿可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平日里锦绣铺地,歌舞升平,说不尽绮丽繁华,想不到有一天竟变成了血战的屠场。
回顾一下刚才的场面,成都王胸口虽然有血污的痕迹,但骂起人来中气十足,可见弄珠那一扎并未真正伤到要害,又或深度不够,所以并没有重创他。
不管怎样,在那种紧张的时刻还能沉着冷静地拔下金钗握在手里,然后故意出言激怒成都王,再利用被他抓住的机会行刺,一个女孩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带了不起了。本来我只把她当个能说会道的女官,没想到竟是位巾帼英雄。